报仇……不过后来,我瞧他也是个伤心人,也就没有下手,从此住在山里,采药行医,了此残生。我可想不到你也和天台宗扯上了瓜葛,竟找到山上来。那天我早看出你受了重伤,又留你不住,实在放心不下,只好到赤城山看看。赤城老怪果然对你动手,那小娘子又离得太远。我要救你性命,手头又没有兵器,只好捡了你的剑,从树丛后面偷袭老怪。” 原来父亲是为了救他。那天蒋听松神志发狂,如非受袭身死,沈瑄就完了。想到这里,沈瑄更加难受。 沈彬道:“如果我身上还有武技,也不会用‘碧血毒’这样不留余地的药。但是你不知道,蒋听松让我们偷走的,是一本假的《江海不系舟》。我练了之后,全身武技尽失。不是我自己及时设法治疗,连命也送掉了,所以你可想见我多恨他。但即便如此,我也不是存心杀他。我已经没了武功,那一剑掷出去,根本阻止不了他杀你,所以只好用上沾身即死的毒药。” 吴剑知在一旁听着,心里十分焦虑,不住地看着沈瑄脸上的神情变化。 沈瑄心里只有一件事,他如何向离离交代呢? 沈彬也看出了他的痛苦,道:“你的妻子一定不能原谅,你可千万不能让她知道。这都是我……一时莽撞……”
沈瑄恍恍惚惚地走出来,也不知该向哪边走。彼时夜色已浓,一轮圆月破云而出,月华如水银泄地,湖上一片皎洁如雪。碧叶森森,虫鸣细细,不知何处传来的草木芬芳,在暗夜中悄然翻浮。然而他的心,孤零零地半悬在这良夜花香之间,永世不得安宁。
“沈郎。”蒋灵骞站在门口招呼他。 他不想让离离看见自己哭红的眼睛,牵着她的手走回房中,顺手打灭了灯烛。
“你怎么半夜跑出去了?”蒋灵骞问道。 沈瑄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定一些:“我有些热。” 蒋灵骞摸了摸他的额头,觉得果然很烫,有些惊慌:“你病了?” 沈瑄道:“没有啊,我哪会生病?倒是你,好好的爬起来做什么?” “我睡了一觉,醒来你不在了,就有些慌。”蒋灵骞道,“你去哪里了?” “就是出去透透气。”他随口道,“你快些休息,明日过大礼,有你累的。”
黑暗中她站着不动,过了一会儿,喃喃道:“沈郎,你有心事?”
“没有。”他慌忙否认。此时必须撑住,决不能向她说出真相。说出来以后,是求她原谅,还是听任她向父亲寻仇?她身体已坏到这个地步,是否能经受这个噩耗?
“你别瞒着我。”她似是不太相信。
“真的没有。想着明日成亲,我是太高兴了,所以有些热。”他强笑道。
“没有就好。”她踌躇了一下,又道,“其实明日婚礼,我有些害怕,不知为什么……” “别怕,”他道,“一切有我呢。”
她挣脱了手,自背后抱住他,将脸贴在他的脊背上。沈瑄没由来地心中一沉,似乎觉得什么东西被轻轻扯碎了,下面是不见底的黑暗。迟疑了一回,他转身将她横抱起来放到榻上,俯身吻了下去。他们彼此已经很熟悉,无须只言片语,只是默默地厮缠砥砺。她原只是顺从,不防他竟然越来越激烈,几乎是要把每一个吻都变成烙痕留在她身上,揉碎她的肝肠。非此不能山盟海誓,非此不能得到救赎。
肌肤滚热,如煎如灼,而他心中冰凉,似大雪降临。
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瑛娘未能及时赶回,只有吴霜主婢两个照看新妇。新制的嫁衣宽大了些,青裙衬得蒋灵骞面色苍白如纸,只好用胭脂胡粉涂染。吴霜手巧,给她化了一个海棠妆面,选了几枚宝钿,呵了胶,粘在她的额头和两个笑靥儿上。镜中看去,脸晕春色,宝光玲珑,依旧是个灵动如水的美人。 黄昏时分行礼,青庐结在水边,挨着朗吟亭。因为新妇抱病,一应繁文缛节都省略了。念过却扇诗,拜过天地,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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