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到20世纪20年代,乡村事务已完全把持在难以驾驭的地主阶级手中。另一方面,地方武装则演变成了辛亥革命后摧毁政治体系的现代军阀。这两种极具特色的发展模式,都值得在本章和接下来的几章中详细分析。
地方军事化和士绅经理人
太平天国时期的团练让新的司法权和财政权都落入了地方士绅手中。为了立刻行使惩处叛徒的权力,民兵首领们往往会判处俘虏死刑,并亲自行刑。他们也会设立税务局,随意强征税收,筹集军费。战争年代一旦结束,通常就会禁止士绅们再继续享受这些代表地方特权的官僚职能。但要让地方名流放弃篡权并不容易,而且,政府也软弱得无法收回这些权力。此外,团练倾向于将上层士绅和下层士绅联合起来,赋予他们共同利益,消除他们之间的政治分歧。一个世纪前,雍正皇帝就有效地利用了他们之间的这种政治分歧。要想恢复乡村的法律与秩序,就得管理好基层税收c饥荒赈济c租金管制和军需仓库等相关机构。此时的上层士绅要想完成这些管理工作,就得依赖下层士绅。因此,他们之间的这场新联盟是极难打破的。
随着士绅的非正式权力在地方政府中被纳入体制,他们的私人经济行为也开始和公家部门的职掌结合在一起。例如,江苏富裕的地主便让租栈替他们收税。这些租栈的财产经理(通常为下层士绅)与胥吏和未当差的捕快通力合作,逮捕抗租的佃农。无须再承担收税职责的上层士绅得以离开乡村,迁入城市,靠租金生活。另一方面,下层士绅经理人管理的乡村机构越来越多,靠惯常的“蝗虫税”大发横财。19世纪70年代,华南每亩耕地的“蝗虫税”最高可收取二点七两。
太平天国期间,因为清政府决定卖出上万个政府职位,所以这一管理阶层的人数也明显增加。结果,正式与非正式的士绅比例便发生了变化。即便在高层官员中,二者也是平分秋色。(见表9一1c9一2)
表9一1太平天国运动前
表9一2太平天国运动后
士大夫阶层的扩大消除了一些上层官员与下层官员之间的文化差异,给乡村经济造成了更大压力。到19世纪晚期,平均每个县都有1000名士绅,其中参与管理工作或享受税收豁免权的将近400人。从全国范围来看,士绅们每年征收的税银将近800万两银子,远远超过其应尽职责。看来,仿佛雍正皇帝担心的一切都已应验。乡村正逐渐脱离常规官僚机构的控制,落入搜刮农民c榨取国家税收的下层士绅手中。雪上加霜的是,这些下层士绅通过一张复杂的团练和租金机构关系网,与住在城市里的上层士绅保持联系,并在后者的庇护下,不受中央朝廷与地方督抚的控制。
例如,在苏州,曾经的翰林院编修冯桂芬的门徒中,就有大批下层士绅经理人。其中有一些,最初还是太平天国的包税人。1853年,迫切要求建立苏州团练的就是冯桂芬。后来,他成为江苏巡抚李鸿章的幕僚。此外,冯桂芬就士绅如何巩固自己在地方政府中的地位,从意识形态上提出的佐证也广为流传。冯桂芬援引著名经世学家顾炎武的观点,认为尽管有“回避制度”,地方士绅在地区事务中扮演的非正式角色,也应该得到官方承认。冯桂芬相信,因为政府无法调动百姓,所以帝国才阻止不了西方帝国主义。反过来,这种情况也是让衙役和县丞掌握乡村行政权的结果。这两种人对经济发展c社会福利或在某处建立高效政府并无兴趣。但若由本县居民(尤其是士绅阶层)承担上述事务,那他们对乡里的关怀之情和本身投入的热情,就会大大提高当地政府的素质,从而惠及整个国家。
冯桂芬死后,他的著作于1885年面世。这些书深刻影响了世纪之交,将西方军事力量归因于立宪政府的变法维新人士。西方的代议民主政治理论被经世学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