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的老鼠之手。
当然我还是去了。我感到,现在的我,已经对某些事情不那么在乎了。
看到我,他露出一种很愧疚的神情。他浑身皮肤布满了血点,脸色青紫,呼吸艰难,不时地咳嗽,咳出来的不是痰,而是血。他艰难地告诉我说,他很愧疚,几十年前,骆子摇对他一家非常关照,他做生意赔了本,被仇人逼得走投无路,是骆子摇帮他还上了钱,摆平了债主。
但是,在骆子摇最艰难的时候,我却没有帮他渡过难关,却跟其他大马路上的人一起,把他看成洪水猛兽。骆子摇离开大马路的那个晚上来敲过我的家门,他说他很苦闷。我没开门。我甚至对他说你走吧。之后他就消失了。他消失之后,这么多年里,我总是梦见他死了,因此我一直承受着良心的折磨。
说到这里,我已经明白他为什么拒绝注shè出血热疫苗了。
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地患上了出血热。他说,能这样死,我觉得是我的报应。
他又说,这个世界是存在着因果报应的,几十年后,老鼠重新猖獗,就是一种报应。
什么报应?我问他。
他说,人们对一个走投无路的人抱以漠然甚至敌视的态度,这就是应该遭到报应的理由。
说完这句话后,这个满怀愧疚的老人,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嘴里涌上了几口鲜血,胸部挺起来,然后,就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他的眼睛鼓了出来,片刻,就死了。
他浑身布满了出血点,像个血人。
六
张大江说,这个世界上是没有报应存在的。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张大江是个警察,所以他时时处处都很注意强调自己的无神论。
我躺在他的床上。他的宿舍里没有其他人。我发现我现在很像一只鸵鸟,需要把自己藏起来,而且是藏到别人的地方。我讨厌自己的家,那座坟墓一样的老宅子。
我说,可我总觉得这一切都是报应。要不,怎么解释呢?政府采取了那么多措施,出动了防治人员五百多人次,车辆五十多台次,投放灭鼠yào一吨,还没有把老鼠全部灭绝,这怎么解释?
张大江说,难道这场鼠患并非自然灾害?
我说,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张大江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场鼠患是人为造成的?
我笑得捂起了肚子,我说,你说什么呢张大江,当警察当迂了吧,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往人身上想。
张大江说,为什么就不能是人为制造的呢?
我说,除非那人开了一家老鼠繁殖场。
为什么不能呢?张大江较起真来了。
我不再跟他说了。我想起了报应的问题。关于报应,以前我是不信的,如果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律都由报应来说了算,那好人肯定要长寿,坏人则一定要短命。但事实上,好像并非如此。可是,现在,我觉得,分明有很多事情能跟报应扯在一起,除了报应,我们想不出其他任何理由来解释它。这就不由得人不相信报应的存在了。
张大江今天还想跟我亲热,但是我说我有点累,想睡觉了。我说,我只有在你这里才能睡好觉,我在你这里睡上一个好觉,就能回去抵抗一段日子。
张大江听了,非常感动。他自觉地到室友的床上躺下了。
我们各自躺在黑暗里。我竟然想起了罗树。我在张大江的床上躺着,却想起了罗树,这让我觉得,自己是不可原谅的。也许正因为我知道我会想起罗树,所以我才拒绝了跟张大江zuò ài。这说明,我骨子里还是很忠实的一个女人。
我感到很奇怪,我总觉得,我对罗树的感觉是很奇特的,某些地方超过了对张大江,但是,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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