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了这是?是不是有啥心事呢?”
王魁山长吁一口气,隐隐觉得有些悲凉,黯然说道:“爷老了,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爷,您老身子骨结实着呢,别胡思乱想的。”王大筐安慰道。
王魁山喃喃道:“这一阵子我老做些奇奇怪怪的梦,见到的都是那些已经做了鬼的祖宗,怕是他们要收我过去了。”
王大筐觉得一阵凉意袭来,浑身凉了个透彻,竟然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老了就该走,这是人之常情,咋好老赖在这边不走呢?”王魁山说着,故作轻松地笑了一声,接下去说,“大筐,我今夜里跟你把栗家的事儿挑明了,就是想告诉你,一定要善待人家,无论如何要帮他们留住一条根呢。”
听到族长满含真情地叮嘱自己,王大筐郑重地点着头,满口答应下来。
……
老爷俩一直聊到了三更夜半,王魁山才站了起来,招呼王大筐进了屋,帮他把沉甸甸一袋粮食扛到了肩上,打发他去了栗家。
路上,王大筐一直都在想着栗家的事儿,越想心里越乱,七上八下,焦虑不堪。
到了栗乾坤家,王大筐放下袋子,猫腰立在栅栏墙外,压低声音喊了半宿,却听不见屋里的丝毫回应。
王大筐只得从栅栏的豁口处,抬腿迈了进去,贴在了窗口的木棂上,喊了起来。
这才听到里面有了动静,怯声问:“谁啊?”
“是我,王大筐。”
“哦,是王大哥呀,等一下……等一下……”栗乾坤应道。
门轻轻开了,栗乾坤闪身出来,歉意地说:“一开始不知道是你,就没敢吱声,冷落你了王大哥,莫怪……莫怪……”
王大筐说:“跟我你还客气个啥?这深更半夜的,我也不敢放开来喊你,不怪你。”
栗乾坤问:“大哥,这么晚了,你过来有事吗?”
王大筐指了指栅栏外头黑乎乎的粮袋子,说:“老族长给的粮食,你收进屋去。”
“族长给的粮食?”
“是啊,不是担心你们一家饿肚子嘛,就打发我送些粮食过来。”
“可……可老族长他们家也不宽裕啊,这……这怎么可以呢?”栗乾坤激动起来。
王大筐就说:“是他想着法子给弄来的,要客套你当着他的面客套去,跟我用不着,赶紧拿进屋……拿进屋,我困了,回家睡觉去。”
说完转身就走了。
栗乾坤站在那儿,望着王大筐消失在夜幕中,一个堂堂五尺汉子,竟然泪流满脸,无声哽咽。
之后一段日子里,有关族长所说的栗乾坤一家的身世之事,始终缠绕在王大筐的心里,使得他坐卧难宁,浮想联翩。
有同情,有怜悯,但更多的事一份揪心的担忧,为了他们一家,也为了自己,但更多的是自己的女儿。
好几次,他都想着当面问一问栗乾坤,掏出实情来。
但每到关键时刻,他就想起了老族长的话来,他可是一再叮咛不要自己说出去的,就算栗乾坤本人也不行,那不等于把王魁山给出卖了吗?
再看看栗乾坤蔫巴巴、半死不活的模样,哪像个血性勇士的种呀?差距也太大了点儿,说他是大烟鬼的后人倒还差不离。
慢慢的,他就把那事给撂下了,觉得那压根儿就是没影子的事儿,很有可能是老族长跟自己瞎说,无非是为栗家送粮找个借口罢了。
有了族长给的那满满一袋粮食,栗家的日子好过了许多,但也不敢放开来吃,因为离收货夏季粮食的日子还远着呢。
他家女人倒是个精细之人,善于持家,每天每顿,只做稀粥,不做,或者尽量稍作干粮,只要能把孩子们小肚子撑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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