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万里,且蛮夷围绕,民族混杂,曲览虽名为地方都督,实为地方皇帝,在岭南之内,定是心腹如网,故吏繁杂,一旦皇上向天下诏,动用大理寺公开彻查曲览,曲览怎会乖乖待毙?把曲览逼急了,以他在交州的势力,虽不能与朝廷节度大军正面抗衡,可终究会引发战乱,这是皇上最不愿见到的,皇上绝不会因一时之怒而影响长远国策,因此,皇上不是不管曲览,而是眼下不能管,也不用管。”
文若听后,长舒一口大气,想了片刻,随之又不解问道:“富伯,你这‘不能管’我是明白的,可这‘不用管’恐怕是你一家之言吧?”
一阵窜堂风卷起陈富的白须,阵阵凉爽拂面而来,陈富眯眼笑了笑,说道:“依少爷看,天下以何为重?”
“孟子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天下之重,自然是四海太平,人人有家。”
“公子所言极是,所以,朝廷更不会治曲览之罪。”
“这又是为何啊?”文若惊厥道。
“正如老奴方才所言,安南都护十三州属大唐边陲,蛮汉混杂且民俗众多,蛮汉杂居已有百年,其地名为都护,实为羁縻。自曲览上任以来,其治下百姓虽有摩擦,但久无战事,蛮汉和睦而居,官仓食粮充足,两税如期上缴,金银供奉频繁。对于这些在外官吏,尤其是远在天边的封疆大吏,皇上对他们最大要求是自治一方,曲览虽已民心丧尽,但终归在陛下登基这十几年守住一方太平,只要西南边陲安宁,皇上也就可着手处理其他军国要务,这么权衡下来,曲览也就功过参半了。”
“可他是个大贪官啊。”文若不服道。
“有时清官未必是能吏,贪官也未必不是良臣呐。”陈富亮起袖子,扶着胡须,看他自得其乐的样子,胸中风云已起。
“我怎么没看出曲览是个良臣?”
陈富听后,双眉挑起,好似遇到了什么难题,他站起身,退了三步,弓下腰,毕恭毕敬向文若短揖,稍有吃力地直起身,脖微后仰,问道:“敢问少爷,您身为人子,可十分了解长史大人?”
“明知故问。”文若先是一愣,后是不悦,心想这老家伙是诚心卖弄,气道:“我还没出生的时候,你就在父亲身旁做事,你也知道,父亲从不与我交心,我哪有您老跟他关系走得近?”文若将这个“您”咬得格外重,以示不满。
陈富笑笑坐下,得意地问道:“那少爷可了解曲览大人?”
“这我倒是略知一二。”
“未必啊。”
“曲览恶贯满盈,众所周知,你无须为他狡辩。”文若正义凛然道。
“恐怕少爷只知曲览之恶,不知曲览之能啊。”
“何以见得?”
“曲览身居要职,替天巡狩,镇守安南,单论这出身资历,就足以胜过九成官吏。”
“这我知道。”文若摇头晃脑说道。
“最为重要的是,曲览能够猜到皇上的用意。”
“这怎么可能?曲览可是连皇帝的面都没见过。”
“所以说,这就是他的过人之处。”陈富拍拍文若肩膀,细说道:“自秦汉以来,蛮汉之间,纷争错乱,已有百年,当今皇上不愿看到蛮汉反目,生起祸端,可皇上更不愿看到蛮汉互通,附逆部落,违抗朝廷,曲大人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才敢如此行事。”
“你说详细些。”说话间,文若已为陈富斟满了茶。
“比如说民俗纠纷,蛮汉互不尊重,矛盾愈演愈烈,曲览第一时间出面化解,平息战事,化干戈为玉帛;再比如,外族强盛,汉人外迁,人丁流失,兵卒减少,曲览就必须从中挑起事端,利用两税盐铁等民用,引起蛮汉失衡。总而言之,这左右其中的火候要恰到好处,稍有偏差,就会激起民变,有如此手段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