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出现在视野里。与之前经过的湖泊相比,眠月之泽大得像海,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际。碧蓝的湖水在阳光照耀下泛起点点金光,湖中船只来往穿梭,热闹非凡。湖面上鸟群贴着水面掠过,发出动听的鸣叫。湖中心有座岛屿,弯曲狭长,面积广阔,湖岸旁则是密密麻麻的房舍。
“那就是眠月岛。”柳长兴指给身后的崔铃儿看,声音中充满情感。劫后余生再一次看到家,即便是一向沉稳的他也不免心中荡漾。“如果从更高处看过去,眠月岛就像一枚弯月。祖辈说,天上曾经有两个月亮,其中一个坠落在眠月之泽里,化作眠月岛。”
“真美。”铃儿由衷地称赞。
“是啊,看多少次都不会觉得够。走吧,我们下去。”柳长兴呼喝着,挥动缰绳指挥“追云”跑下山丘。
“看,那边有个人。”铃儿伸手拉拉柳长兴。柳长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东边的原野里有一片坟地,墓碑林立。一名身穿灰色长袍的老人双目紧闭,直挺挺站在坟地边缘的小径上,胡须垂至腰间,脸色惨白。
“别盯着他看。”柳长兴轻声嘱咐,“那是个守墓人。”
“为什么不能看?”铃儿的好奇心被激起。
“守墓人代表死者的意志。他们自愿奉献身体,让死者的意志寄生,从而□□不腐。守墓人存在了上千年之久,通常来说他们人畜无害,但是偶尔也会撕碎对他们不敬的路人。”
就铃儿来说,这简直闻所未闻。“他们究竟是活人还是死人?”她问。
“身体是活人,但是内在是死人。”
“为什么会有人心甘情愿奉献身体?”
“很多原因,比如谋求永生的人,或者希望容颜永驻的人,又或者是某位死者的亲人,甘心为他永世守灵。”柳长兴回答。他的心中忽然一动,以前自己遇见守墓人都是走而避之,这次与死亡擦肩而过,也许自己该对死亡更敬重些。
“你在这里等我,千万别乱动。”柳长兴跳下马,从行囊中取出钱袋。
“你要做什么?”铃儿小声问。
“供奉。”说着柳长兴高举双手,大踏步朝守墓人走去。守墓人察觉有人靠近,将身体转过来面对柳长兴,惨白的脸在阳光下散发着森森阴气。大约距离只有十步远后,柳长兴放缓脚步,将钱袋中的银子倒出捧在掌心说道:“愿逝者长眠。”他又踏上两步,然后将银子小心地放在地上。守墓人睁开眼,对着他点点头,眼睛是雪白的,没有瞳孔。柳长兴双手合十鞠了一躬,掉转头走回铃儿身边,跨上“追云”,纵马离去。
“你把银子都给掉了,我们怎么办?”铃儿在身后问。
“不需要了,我们到家门口了。”两人骑着马飞快地接近湖岸,成片的商铺,民居,鱼市,码头,船只出现在眼前。
“这里叫赵家集,是眠月之泽南方的门户。”柳长兴一边说着,一边穿过市集,沿着岸边的堤道驰行。有些百姓注意到了他的坐骑,但是由于柳长兴穿着便服,他们只是看了看,便不再关心。柳长兴来到岸边众多码头中最大的一个,绣有白色弯月的红色旗帜插在码头边,两名手持□□的兵士守在木头引桥的入口。引桥尽头的水中,停放着两艘轮桨战船,帆上绣有相同的弯月图案。远远见到柳长兴和崔铃儿骑马靠近,两名兵士死死盯着“追云”看,等到柳长兴靠得再近些,他们认出了他的脸,快步冲过来跪伏在地:“侯爷,您回来了。”
柳长兴翻身下马,顺手把铃儿也拉了下来。“船现在能走么?”
“随时可以,侯爷您请吩咐。”兵士恭敬地回答。
“起来吧,带我回岛。”
“我带侯爷去船上,你守在这里。”年长些的兵士关照另一人,然后当先而行,“侯爷,请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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