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兴指着面前的土堆。
崔铃儿愣了半天,拾起一根焦木,疯狂地挖掘,没多久一具尸体露了出来,然后是更多。等到十来具尸体露出地表时,柳长兴忍不住说道:“你不是想把所有人都挖出来吧?”铃儿抛去焦木,放弃了继续挖掘,跪倒在地用手捂住脸嚎啕大哭。柳长兴艰难地从马背上下来,坐到她身边默默地陪着她。
“他们有的对我好,有的对我不好。可是他们,我只认识他们。”铃儿哽咽着从嘴里吐出话语。
“我知道。”柳长兴轻轻拍她的肩,“村民是因为我死的。想杀我的人不愿意这里的事泄露出去,凡是见过我的人他们全要杀掉。”
“不,是因为我死的。”铃儿抽泣,“我杀了他们一个人,他们看见了,一定猜到我是村子里的人。”
“我向你保证,会找出凶手,替正阳村的百姓报仇雪恨。”柳长兴庄重地承诺,“跟我一起走吧,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
“嗯。”铃儿点头,擦干眼泪站起,“我把他们埋了,然后去找点吃的。”铃儿找来一把还能凑合用的铁铲,在周围掘土,将露出的尸体重新覆盖,然后将坟头加高加厚,堆起了一人高的土包。她用铲子将土拍结实,扔在一旁,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头,站起来对柳长兴说:“你在这里歇会儿,我去去就来。”
没过多久,铃儿手里提着一只鸡返回。“附近有几只走散的鸡鸭,我逮到一只。”她用匕首割开鸡的脖子,拔去羽毛,找来没有烧尽的木头生了一堆火,将鸡烤熟。两人围坐在火堆旁,狼吞虎咽地将一整只鸡吃得干干净净。
“眠月之泽远吗?”崔铃儿将手中最后一根鸡骨头丢进火堆问。
“正常骑行至少要三天。”柳长兴回答。
“那我们出发吧。”
“等等。帮我把这身链甲脱了,之后的路我们需要改变下装扮,以防万一。”柳长兴说道。铃儿协助他将盔甲卸去,只穿着贴身的细棉衣衫。两人一起动手将盔甲挖了个坑埋掉,连同柳长兴仅剩的武器,一把长弓,他的枪和剑早已失落在了河边的战场上。柳长兴检查了行囊,里面的钱袋还在,银子不少,这是个好消息。两人再度上马,不走大道,而是在野地中绕行,取道北方朝着眠月之泽进发。晚间他们抵达了附近一个稍大的村落,柳长兴给了铃儿一锭银子,让她独自进村。很快铃儿拎着一大包东西返回,里面有衣服,吃食,酒水,还有一柄做工普通的长剑。这是柳长兴特意关照铃儿买的。每个村里都有铁匠铺,铃儿花了两倍的价钱将用来招揽生意的样品买下。两人找了一片林子躲进去,生起火,换上衣服,现在他们看上去像一对乡下父女。南方天气炎热,夜晚露宿依然燥热难当。铃儿替柳长兴更换了伤药,重新裹好伤口,一起坐在火堆旁吃着她刚买来的腌猪肉。柳长兴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尽管是普通的米酒,入口醇香。
“来一口么?”他问铃儿。
铃儿默不作声接过酒葫芦,连喝几口。看到铃儿依然心情低落,柳长兴有心说笑几句,最终忍住了。水神福佑,他心中默念,从铃儿手中拿回酒葫芦,又灌下一大口,同时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终于活了下来。
之后几天两人不断北行,柳长兴紧绷的脸皮逐渐松弛,每走一天,就代表离眠月之泽又近了一步,他也更为心安。起初他们尽量选择野地,现在则是堂而皇之在大道上骑行。一路上他们经过大大小小不少湖泊,这些湖泊点缀在一片绿意的大地上,像是繁星坠落地面。百泽邦国号称境内有上千个湖泊,名不虚传,让铃儿目不暇接。正阳村附近只有一个小池塘,以及另一个稍大点经常淹死牲畜的沼泽,这些美丽的湖泊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新奇的景象冲淡了她心中的悲伤。离开正阳村后的第四天上午,他们纵马驰上一座低矮的山丘,眠月之泽毫无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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