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端坐,认真看起书来。
碳是多了些,书房里的温度高,窗上蒸腾出一片片细密的水珠,也熏出一股特别的女子香气。
韩非动了动鼻子,抬起头。
晨光撒在少女的侧脸,映出毛绒绒的挺拔轮廓。白皙的面颊上带着薄薄一层晕红,长睫微濡,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颤动。
其下是红润的唇,有种花瓣般的柔润质感。
他眼里……怎么会无美人呢。
她扬起脸,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猛地侧首,正对上韩非若有所思的眼神。
“……先生?”
韩非轻咳一声,放下书卷:“何事?”
“我方才晨练前碰到仲兄回府了。”
他一愣:“阿啸回府了?”倒是回来得巧。
她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今日清晨。”
“我倒还未听闻,大约是先去他母亲那里了。”
她托着腮点点头,又问:“据闻仲兄是游学去了?”
韩非舔了下干涩的嘴唇,起身去倒水:“阿啸早慧,但性子娇软吃不得苦,三年前,他先生为了磨磨他的性子,便遣他去游学。”
长子韩戍才将冠之龄,韩啸三年前才几岁?
她叹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你们这种教育方法是粗暴还是什么……”
说到这里,韩非突然想起什么,手上动作一顿:“阿绮天生是这样耐得枯燥的性子么?”
韩非这话问得奇怪,她挠挠头:“没有吧,我怎么就耐得住枯燥了。”
“我观阿绮,似是百家俱有涉猎,这需要很长时间的阅读。”
这她可不敢当,连忙摆手:“我是道听途说居多,耳濡目染为辅。真说经典文本,细数起来看得真的不多。”
看的也不是现在版本的百家著作。
闻言韩非便点点头,垂下眼。
他的这位小挚友很奇怪,在很多方面韩非都有强烈的感知,但在这间书房里尤其分明。比方她上次言辞间体现出的对刑名法术的了解,也比方她找寻书籍时对百家的大体认知,连她读书时的耐心态度,在他看来都显得尤为特别。
十五岁。
韩非实在是很好奇,究竟是谁能把一个女孩子教成这样。
他突然开口:“老聃认为,何以归正天下秩序?”
她愣了一下,转身看他。
韩非没什么表情。
她思索片刻,缓缓道:“去欲而返自然。”
“何解?”
她起身翻出那卷《老子》:“天下为何会失序?老子多有这样的陈述:‘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说的是外欲惑人,天下失序的原因就是人们有太多的欲望。那如何去除这样的欲望?他描述了一种自己理解的上古原始状态:小国寡民。”
又翻出另一卷:“‘小国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徙;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人复结绳而用之。至治之极。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说是在这样原始的世界里,人们安居乐业互不干扰,是最理想的状态。所以,去除欲望,从而归正秩序,但最重要的他认为是要回到‘原初状态’。不过……”
她自问自答的模式让韩非很新奇,但更让他惊喜的是她清晰的思路。他按捺着兴奋:“不过什么?”
宁昭同看他一眼:“我认为这个论证有问题。”
这般不客气,真是像他!
韩非笑:“且说便是。”
“首先,缺少对‘原初状态’的论证。”顿了顿,“就是对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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