闾中通行令,以后若有难,向街头任一手结红绳的乞儿出示即可。”
二人谢过。
刀疤脸摆了摆手,他身子微微前倾:“何时验货?”
之末回:“午时,三日后的午时。城东庙外,三里坡口。”
刀疤脸质疑:“三日后?”
“坊主放心,现下夷族围城,在下便是插了翅,也飞不出京城的地界去,以家族荣誉担保,绝无可能食言。”
刀疤脸才颔首,算是允了这笔买卖。
——如何验货?雁娘瞥一眼之末,他夸下这般海口,事实上他们身无粒米。
昏暗灯光下,雁娘无意识地摩挲着令牌的纹路,脸上的表情被深深隐藏。她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安,但又不甚清晰地知道是哪里出了纰漏。
况且,以三哥的个性,绝不会轻易妥协,因为一两句话就打消了疑虑,此番如此风顺,实在不像他的作风。她余光打量少年,少年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或许是时候好好考虑考虑,该与谁谋划了。
此间,少年拱手问道:“坊主可有手段送我二人出城?在下需先行与东琉人商谈商谈,才好里应外合。”
刀疤脸应下了,告诉他们可在城西秀坊阶前,找指甲乌黑,走路摇铃的人。
这桩生意很快谈妥了。
女孩离开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句低声的警告:“你终究是我坊间的人。”
她转过头,刀疤脸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仿佛说话的人不是他。
她僵硬地点了点头。
二人蒙着眼被带出。
直到取下蒙眼的布,才发觉已经回到了来时的室内。
室内的青年依旧坐在桌案前打着算盘,仿佛有算不完的账。
他略略一抬眼,复又低下头去,并不打算多言。
反而是之末顿住了脚步,回身问道:“阁下也是坊间人士?”
那青年头也不抬:“在下自小长在京城,是京城人士。”
他的桌上比之来时多点了一柱香,香烟娉娉袅袅地升腾,盘旋着与房顶的红线纠缠。
之末古怪地一挑眉,笑了笑,走上前去,撑住桌案:“京城人士,确是个好说法。”
青年皱眉,冷声道:“来客勿留。”
雁娘对此似乎很有些心不在焉,只是瞥了他二人一眼,径直跨出了门。
少年便回身快走几步跟上去了,外间高挂的白色灯笼依然轻轻摇晃着,内室里,青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大门缓缓合起,二人的身影并行着远去。
落了灰的桌前,有三道新鲜的指痕。
他定定看了一会儿,案边的香烧得尽了,香灰掉落下来,他才惊觉自己忘了熄香。
房顶的红线颤动着,他垂眸,依然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
*
雁娘低着头行路,气氛一时凝滞。
少年故作轻松地问道:“你好似很怕那坊主。”
雁娘回:“他脸上的刀疤很可怖。”
之末哈哈一笑,显然不相信。
她不作解释。
头开始剧烈地疼痛,那些事情,想要忘记的一幕幕,重现于眼前。
其实不是。
她怕的不是他的样子。
是他这个人。
很可怖。
六姐曾说,三哥是个很温和的人,待六姐很好。
在他没有那道刀疤之前,在他入坊之前。
雁娘想象不出来,但她依然很崇拜他,因为他和她们这些人不一样,即使是一介乞儿,他也能凭自己的本事做上闾中的霸主。
她也曾想过,他那样喜欢六姐,为什么不把六姐一并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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