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床纸帐朝眠起,说不尽,无佳思。沉香断续玉炉寒,伴我情怀如水,笛里三弄,梅心惊破,多少游春意。小风疏雨萧萧地,又催下千行泪。吹箫人去玉楼空,肠断与谁同倚?一枝折得,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
曹汜初时听那琴声,何尝不是五内俱沸,犹为自己那一剑“万缕千丝终不改,任它随聚随分,韶华休笑本无根”之无情绝意而懊悔不已。后来却听得那琴声竟带了一层异乎寻常的肃杀之气,独想起母亲曾说过奏琴不当,常易走火入魔。展眼望蒋月霞时,却见已奏至“吹箫人去玉楼空,肠断与谁同倚?”早见蒋月霞似失魂落魄一般。
且说这蒋月霞自幼母丧,天性之中早已比别人多了几份伤感与身世之悲,先是邂逅情郎却又有缘无分,而后竟是相依为命的父亲也突然之间撒手人寰,心中早已郁结了满腹的辛酸悲哀之气,又想起自己从此之后果真如同孤雁一般,琴音之中,却又想起曹汜那有心无意的柳絮一剑“任它随聚随分”,那琴声哪里是自己的手指所致,简直便是自己孤零零的心在反复诵唱这“孤雁儿”之曲,早已将初学琴时师父给自己的所有告诫置之脑后。
原来这人学琴,也如黄河堤岸一般,那情如同黄河之水一般,若无半点情感,黄河常易枯竭,水愈多,势愈盛,对堤岸的冲击也便愈大,倘若用情过滥,便如黄河之水泛滥一般,吞噬一切。
是以蒋月霞那琴声任情而至,虽是凄迷悱恻之音,竟也有黄河咆哮之势,及至后来,竟如东海、南海的水汇在一起一般,那道黄河的堤防如何抵挡得住。
乾隆皇帝深知此曲绝非因己而起,也断然不是奏给自己所听,然转思自己奔波一生,仅有的两个知心女子也被自己一一错过,也竟感同身受,意动神摇。曹汜一溪之隔,那琴声传至耳边,渐已低切,心道必要出手相阻,否则必伤了这霞儿的身体,转念至此,早已从那枕霞轩上一纵而下,那阿禄原不辨琴音的,如同守护牧羊的猎狗一般环视着周围的一切,见曹汜从溪另一边的枕霞轩上纵下,早已跃上溪亭,挺剑向跃下的曹汜刺去。这曹汜下坠之时,正是使出了“粉坠百花洲,香残燕子楼”一剑,见阿禄长剑袭来,知其错疑了自己的意思,但却不能不自救,一招“一团团逐对成球”就势使去,喝道:“霞儿妹妹。”
蒋月霞听得耳边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是最后那一句“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当下止住,而吐了一口鲜血,心脉已为琴声所伤,曹汜眼见蒋月霞如此,而那阿禄犹在此处胡搅蛮缠,先是一悲,又是一愤,一悲一愤之间,那“漂泊亦如人薄命,空缱绻,说风流”“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两招连绵而至,却正是霞儿的真实写照。那剑之力道如何不猛,阿禄躲闪不及,险些中剑。
曹汜再不理会阿禄,一把抱住欲倒的蒋月霞,道:“霞儿,霞儿……”
抱起蒋月霞,便欲纵下溪亭,寻求解救之道。阿禄仍来纠缠,曹汜心中厌烦,一招“小风疏雨萧萧地,又催下千行泪”使出,也不知是泪珠儿,还是剑光,点点滴滴,袭向阿禄,阿禄躲闪不及,臂上中剑,鲜血崩流。
乾隆皇帝也是文武全才,如何不解这一招“小风疏雨”同那蒋月霞所奏的同是一首《孤雁儿》,心下黯然:“原来这姑娘奏琴竟是与这位少年听。”他当日本已见过这位曹石头与那蒋月霞在一起,今见如此,二人正当青春韶华,二人竟是阆苑仙葩,无暇美玉,而自己的青春韶华早已消失在五六十个春秋里去了,心中一悲,对阿禄道:“阿禄,放他们走吧。”
阿禄浑不解这少年剑法为何如此深不可测。原来这皇帝身边原有福、寿、富、禄四护卫原是当年崆峒派的四位一流高手,雍正年间,天下武林遭逢大劫,少林、武当两大派均被皇宫架空,有少林、武当派的高手自然向崆峒、峨嵋等派求栖身之所。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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