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何以一出手就伤了自己。其中被唤作师姐的那人道:“师妹,走吧,咱们不是对手。”二人从二楼跃下,刚才划破二人手臂的岂肯放过二人,也从楼上跃下。
刀剑之声吵醒了客店中人,有人熄灯闭门,深恐祸从天降,胆子大些的站在楼上,观望了三条黑影,三道剑光在晃动。
那姐妹二人显是不支,招式因持剑的手臂正在流血而显得软弱无力。那人显是想留下活口,并未对二人痛下杀手,却听得他道:“你们是什么人?”那师姐道:“你休问,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那人恨声道:“既如此,休怪我剑下不留人。”却见那人攻势已起,曹汜知道,以那人的剑法,三招之内足以致姐妹二人于死地。
曹汜见那剑毫不容情地刺向二女,早已拔剑去封杀那人的剑招,那人显是吃了一惊,浑不解何处突然冒出来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一个小子,喝道:“你又是何人?”曹汜道:“前辈,可肯放这两位姑娘一条生路。”
那人道:“小子休管闲事,否则,老夫剑不容情。”
曹汜道:“既如此,也只好拿剑说话了,二位姑娘,暂且退下。”他说退下,其实是让那二位姑娘伺机逃跑,谁知那二人却双双站到一边,一任那胳臂之上鲜血崩流,痴痴的望着曹汜与那人手中的两把剑。
曹汜见那人剑法缜密,自己破绽百出,忽想起母亲曾授自己一套溪山剑法,自己虽曾研习,却从未临阵使用,转念至此,信手一剑,正是那溪山剑法的和字诀,仿佛劝这人万事以和为贵,何必非要置人于死地呢?那人却不予理会,仍是一路抢攻,曹汜分别将那静、清、远、古、淡、恬等况一一使出。
蒋月霞也早已闻声过来观战,此时不觉惊道:“好剑法,好剑法,曹大哥还有如此绝技。”当下以那琴声相和,这《溪山琴况》原是奏琴之法,竺香玉将它化为剑法,今又与那蒋月霞曼妙的琴声相和,果然无懈可击。那人虽稍处上风,却又沾不得半点便宜,剑便愈攻愈蒙。曹汜将那轻字诀、重字诀、迟字诀、速字诀、一一使出之后,却再也想不出后招,而那人长剑已袭至。
那人剑与曹汜咽喉只有一指之间,却听得楼上那人喝道:“住手。”
长剑突然顿住。也许一个人可以出手很快,但却从未有人练过停剑的动作,出剑快,也许可以更快的杀死更多的人,而练习顿剑之快,或许可以挽救更多人的性命。倘若这人不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顿住他手中的长剑,那么,曹汜此时恐怕已成为那人的剑下之鬼。
而且,好像练习顿剑应该比练习出剑容易一点点,但是,更多的人绝不会练习顿剑之法,而不会练习出剑之法。
这是不是因为,杀死一个人比挽救一个人有趣得多。
也许并非因为如此,而是因为,纵然无趣,也要杀人。这便是武林中人的悲哀,倘若以杀人为趣,便不是武林中的人,而是山林中的野兽。也许连野兽也不如,野兽也只是在饥饿的时候才会袭击人。而且,野兽吃人时不但觉得无趣,简直很可以洒下几滴眼泪,如果他们有心。
有人常拿鳄鱼的眼泪比作某种十分虚伪的东西,但我却觉得,那或许是鳄鱼在不得不为时真的很伤心。因为鳄鱼是万万不能和人相提并论的,二者的眼泪更不可等量齐观,在某些时候。
楼上那喝住与曹汜厮杀的人的剑的中年汉子优雅的从楼上缓缓走下,对站在曹汜面前的人道:“放了她们吧。”
这人极恭敬的样子,道:“是。”果然将剑收回。
那优雅的人以一种极优雅的声音对那姐妹二人道:“二位姑娘,请回吧。”
那二位姑娘望了曹汜一眼,道了声“谢谢”便离开了。
那优雅的人复对曹汜道:“这位兄弟,可否借一步到楼上吃杯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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