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矮胖大爷戴的是那种宽柄镜腿的黑眼镜,不光是镶着金边,镜腿上还有一段打眼的金色。
那天佟苇欣捧两本业务书,在传达室也学着把玩石头,结果把矮胖大爷的一块石头掉在地上,砸掉了大半个角。
看着矮胖大爷心疼得长吁短叹,佟苇欣心里忐忑,嘴上还在问:“我该到哪里去挖这样的石头赔您?”
“赔倒不要赔,就是白刻了,糟蹋了石头。”矮胖大爷轻轻取下眼镜,弯腰去捡石头屑子。
“我来捡,您难得弯腰。”佟苇欣连忙放下业务书,扶起矮胖大爷。
“啧啧,这可不能压坏了。”矮胖大爷发现业务书压着了桌上的眼镜,赶紧掀开业务书,把眼镜护在手心,一副特别紧张又心疼的样子,“你这么毛手毛脚,要靠写材料图一个好出身,那先得从严谨细致开始。”
“您不让我赔石头,那我帮您把刻好的内容都拍照留存好了,正好有高清相机得空,您来办公室找我就行。”
矮胖大爷更是摇头带叹气。“不必了,再说我从不进办公楼的。”
叹息,并不仅仅是调整一下呼吸。
写材料的道道太深了,挤不干水的海绵似的。
黎德文在材料面前,也如同海绵宝宝想冲出海底。
苏秘书长看出黎德文带有情绪,主动来谈心。“今天书记到省委政法委汇报去了,我得闲来找你聊聊。打算再开一次综合调研务虚会,材料一摊子的协作机制运行了一段,我看出些问题了,你更有发言权。今天没有外人,有些话但讲无妨。”
黎德文放下手头的活,在心头腾出一块空来,捂头凝想一两分钟,点上烟,说了开场白:“我真的好想向您说说了,也好想找个人说说了,谢谢您来听我的汇报,思想汇报也好,工作汇报也好,我先表个态,知道您是关心我,我不求您马上解决,只求您的理解。”
“不要搞得跟汇报一样的,我俩就是聊天,从你进政法委就看你做事成长,我虽然做不得主,但在人前人后都是讲你的好,大家都晓得。”
“我对隋峰朗有意见,现在看来,他提议搞协作机制有私心。”黎德文先亮明观点,再予以解释,“现在写个材料真磨人,光是送审就不易得。隋峰朗倒好,别人写好底稿,基本都是我来改,他就会签一下,仗着领导不催他本人,对送审就听之任之,几乎不管。下面的人不敢直接跑到书记们办公室里送审,又都来找我。我既然送了审,就要校稿,还要安排打印、装订和发送。我本身写的材料又最多,最后变成了自己执笔自己管。”
“你也会签了送审稿,所做的事并没有埋没。”苏秘书长有些质疑。
“我哪有会签?隋峰朗讲呈批单的核稿栏写不下,还讲是你的意思,报到书记那里的批件要尽量清澈,不要‘鬼画桃符’,拐着弯讲我的签名太草了,后来我就根本没签过了,哪怕是我改了一晚上甚至是完全重写的,我也没有签过。其实,我还真不在乎签个名,要显得自己有功劳苦劳之类的。但隋峰朗既然签了,就应该主动点,何必再要我跑腿送审。”
“送审也是多跟领导在一起。”
“您莫逗我,我天天跟领导在一起,图多呆在一起?问题是领导对有些材料不满意,我还背了好多骂,一想起都烦躁。”黎德文满是无奈。
“我不在的时候,隋峰朗组织材料碰头会,任务分配公平吗?”
“公平个屁。人少的时候,我就埋怨他不写材料。好不容易有了三四个人,他越发不写材料了。我好几次在会上就想发作,硬要给他提意见了,必须自己带头写材料。我现在后悔由他当来研究室与秘书科联合党支部的书记了,民主生活会从来就是应付一下。”
“你口气蛮大,他当支部书记又不是你能同意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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