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这种小名?跟女人一样。” 林樾有点想笑:“因为你的眼睛是绿的。” “谁说的?”墨溶愤愤,“我明明是一双黑眼睛。” 林樾从枕边抓起一面小铜镜,递给墨溶,诚恳道:“你大概是长大以后变黑了,可是眼睛深处,还是有一点点绿的,不信你仔细看看。” 墨溶将信将疑接过来,随便看了一眼:“哪有,我自己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我还不清楚。你少跟我胡说八道。” 林樾坐在床边,垂着头,压根儿没有注意到他的敌意,只顾自己幽幽地说着:“你姓墨,可是我们叫你碧眼哥哥,因为你的眼睛是绿的,在阳光下看,就像两块翡翠。你的家在坛城外面,不过你的母亲经常领着你到坛城来做客。那时你胆子小,不敢一个人待在家里。”林樾是在认真向他回忆往事吗?这个少年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却有一种难言的魔力。一种挫败感暗暗爬上墨溶的心头。 “家母很早就亡故了,我是跟着叔叔长大的。”墨溶忍不住辩解着。 “哦……对不起。”林樾立刻道歉,“那时候,我听见你叫那位夫人为母亲。云蕤也这么说。” “我认识云蕤?” “是啊。那时候,坛城里有好多孩子,我们都认识你。你常和我们玩儿在一起。你年纪最大,我们都是九岁,你已经十岁了。” “等等……你们是谁?” “我们是……”林樾的脸上浮出一抹异的微笑,“万树园的囚徒啊。” 墨溶一惊。这个恬静如水的人身上倏忽闪过一丝邪气,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墨溶不禁倒退两步,猛然奔出门外:“我听不懂你的话,你根本就是个疯子!” 墨溶跑了一阵子,直到再看不见林樾。 昨天墨溶醒来之后,发现自己从荒原上又回到了坛城。大约是云蕤主仆救了他。举目四顾,坛城忽然变得更加怪。清冷的雾气遮天蔽日,织成一张灰白色的巨,将整个坛城容纳其中。日头未落,尚不觉冷,只觉视线迷茫不辨方向。 一切看起来依然井井有条,却十分冷清,所有的人都不见了。不仅老苍头和云残没有再出现,不仅云娘子主仆依旧隐匿行踪,就连为数不多的那些个沉默的仆役也都消失了踪迹。墨溶在坛城走上走下,一个人也没有遇见,直到今天碰见这个叫林樾的少年。 可是,林樾非但没有为他解开谜底,反而令迷雾越来越浓重,他几乎快忘记了自己的本意。 林樾,是什么来历?他说的那些话,是真言还是乱语呢?如果是真的……那么,他是那个碧眼哥哥?他是谁?他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那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叫他小溶,她又是谁? 坛城里空无一人。所有的禁锢都来自诡异气氛造成的无形压力,让人不敢涉足任何一个未知空间。 他甚至怀疑,进入坛城的第一个夜晚,他是否真的被带去见了云残。抑或那只是一个噩梦,抑或……他见到的是云残的鬼魂?子不语怪力乱神。鬼神一说,本属荒诞,就算他要相信,手里的腰刀也不能相信吧?但是云娘子肯定还在坛城里面的某个角落,真真切切地生活着。那天的事情之后,他越发相信这一切的秘密都操纵在她手里。
林樾的梦 这是一间很大很大的屋子。四下里看看,屋子里光线很明亮,四周开了窗。每扇窗下有一张床,床上铺着舒适的棉布被褥。床与床之间,用白色的帷幕分隔开视线。风从窗外吹进来,轻柔的白色帷幕飘飘扬扬,仿佛是梦境中的情景。 房中并无一人。林樾躺在房间正中的走道上,爬起来,有点头痛,不觉走到一扇窗前,想换一口气。窗外绿树成荫,春天明媚而潮湿。他有些吃惊,揉了揉眼睛想要细看,忽然听见背后窸窸窣窣的,像有人在角落里呼吸。 林樾心中一抖。鬼使神差一般,他冲到其中一张床前,一把抓开了布帘子。 床上果然坐着一个小男孩。 不过八九岁的孩子,长着一双小鸟般温柔清亮的眼睛,正无辜地瞪着他。 “大哥哥……” 林樾盯着这孩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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