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三天的时间去考虑, 然而却已不必考虑。
桑芷成日里便在祥安村混吃等死——便是阳楚君落脚的破破烂烂的村落,名字起得倒是安宁和乐,只是贫困尤甚, 村民的脸上很少见得什么喜色。
祥安村里的村民们大多是那些身染白骨之症的死者亲属, 因与死者关系密切, 便被官府当做疑似携带感染源的毒物,一并驱逐出了城, 流落在外。
阳楚君究竟为何堕魔、如何堕魔,这些桑芷都未曾问过, 想来是他心里的伤疤, 何况木已成舟, 便没怎么在意过。
他堕魔后为了弥补自己尚为人皇时的过错, 便四处收留那些难民, 逢人问起他姓甚名谁也不肯将真名说出,只淡漠地看人一眼, 便默不作声地离开。
桑芷蹲在祥安村的小池塘旁,颔首望着水面上的少女清秀温婉的小脸,眨了眨双目,唇角勾起了一个俏皮的笑容, 水面上的少女却纹丝不动, 只冷冷地将她望着。
水下与水上, 仿佛是隔开的两个世界。
深藏水下的那部分, 或许才是桑芷真实的内心世界。
“喂”桑芷四仰八叉地坐在地上, 毫无形象可言, 更是泼妇般地大声嚷嚷。
临渊声含愠怒地冷冷道:“成合体统。”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桑芷翻了个白眼,懒洋洋地躺在了松软的草地上,随手拔了一根狗尾巴草,道:“我说师尊大人,您不是说要带我游山玩水么?怎么还窝在这个小破地儿不肯走了。”
他不走,桑芷怎么寻摸机会跑路去离恨天找那个总在她脑子里说话的神经病?
临渊不动声色地拎着她的后衣领,好似提小鸡一般将人提了起来,桑芷面无表情地任临渊拿着不知从哪薅来的鸡毛掸子将她身上的每一处都掸了个干净。
他甚至还想给桑芷打打蜡——若不是桑芷险些掐死他的话。
“你精神不佳,需得歇着。”临渊一板一眼地回答。
桑芷唉声叹气地道:“你就这般终日里陪着我,若是有一天灭世之罚真的降下,那些别的你牵挂之人可是一面都见不到了。”
临渊眯了眯眼,道:“我并无所牵。”
桑芷不置可否地笑,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道:“羽涅你也不在乎么?”
听到熟悉的名字,临渊总算是神色微微一变,令桑芷极难得地从他的脸上找到了除“都给我滚”之外的其他情绪。
“你不恨她?”临渊的眼神中满是不相信的神色,道:“她亲手杀了你。”
“你看我像不记仇的人么?”桑芷好笑地托腮,一双明亮的眸子直视临渊,轻松地开口,好像在谈论什么写意的小情调,淡淡道:“我恨到甚至想亲手活刮了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临渊了然地点了点头,并未表现出任何意外的神情,仿佛桑芷的说法是极为正常的事,那般反应才是真正的她。而桑芷口中想活剐了的女人好像不是他亲妹妹一样,冷血得格外残忍。
完全无动于衷。
“只可惜,她太厉害了,我即便再修炼个几千万年也没用,还是打不过她。”桑芷叹了一口气,却没有真正郁闷的情绪,而是拉着临渊出了祥安村,去找出门不知道所为何事的阳楚君,顺便呼吸新鲜空气——
临渊在祥安村内多待一分,脸便多黑一分,甚至有隐隐想死的欲.望,他如今是看在桑芷的面子上强忍着不痛快,桑芷自然不会一直委屈着他。
更何况,脑海中的怪音开出的条件可是要桑芷与阳楚君一同赴会,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让那小子失踪。
“你可以求助于我。”临渊好心地提醒,并对桑芷主动将小手凑上来牵住自己的行为表示甚是满意,心情愉悦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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