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屿青不顾身后沈攸白怨毒的目光,径直走到夏恒川身边,夏恒川躺在约半人高的坑里,差不多已经失去了意识。夏屿青跳下坑去,神情淡漠,垂着手看着夏恒川残破的身躯。
夏屿青用脚踢了踢,夏恒川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只是半睁着眼。夏屿青低下头,轻声说了一句话,夏恒川微微睁大了眼,嘴唇蠕动了一下。
夏屿青伸出右手来,猛地在他心口一按,夏恒川心脏骤烈一跳,睁大了眼,他身体向上一弹,又屋里地马上垂落下去。
夏屿青手心停在他的胸口,有什么东西在他的手心里发出诡异的紫黑色光,紫黑色的光忽明忽暗,忽远忽近,仿佛一团糅杂的线一般跳出夏恒川的心口,在空中划出一道可见的痕迹,瞬息之间又跳了回去。夏恒川背后忽然有一团凌乱的黑气扰动,甚至将他的身体拖得离地面高了寸许,夏屿青盯着脚下的夏恒川。
那一片凌乱的光线忽然显现了修罗状,只有一瞬间便消散了。除了夏屿青,谁都没有看到坑中这一幕。
远处向禹州而去的禹州鹤有所感应,转身看了一眼那一处,回头的一刹那,她虽然什么都没有看到,但面具下,她呆了呆,喃喃道:“杀星。”
禹州鹤抿起嘴,向着禹州的方向加快了步伐。
在这一道黑紫气流窜过之后,夏恒川衣襟瞬间如被气灌冲,炸裂开来,他嘴里开始大口大口涌出鲜血,脸色死灰,半阖着眼,似乎连身上最后的一丝生气都要耗尽了,即将要一步迈进鬼门关。夏屿青迅速出手封闭了夏恒川身上的窍穴,夏恒川身上口中鲜血渐止,呼吸极为微弱,但逐渐平静下来。
夏屿青把夏恒川背起来,跳出了这半人高的深坑,轻声说道:“还你这么多年做我兄长的情。”
夏岭见两人出来,深叹了口气,出声道:“回家吧。”
夏屿青蹲下身来,让夏屿青把夏恒川放在背上。林途寒抱臂,一斜嘴角,神情颇为玩味,等他们走出一阵之后,才跟在他们之后。
沈攸白强撑着站起来,茫然跟了两步,被林途寒用眼神逼止了。
她说不清心里是何种绝望,是因为怕他们二十年的计划毁于一旦,还是怕其他?她知道夏恒川应该是没事的,她看到林途寒一动不动,就应该知道他没事,但她的心不这么想。
沈攸白转身颓然而行,她回了一次头,看到夏恒川趴在夏岭的背上,毫无生气,面无人色。再回一次头,已只能看到他们的衣角,第三次回头,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西边昏黄的落日,那片落日里,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影子。
禹州鹤会救他吧?
扬州城中,旧人虽已凋敝,物却已返新。恰逢春初,城中繁花似锦,不少踏春远游之人成群结伴在郊野。花笺带着小书童在城中游逛半日,几乎吃遍城中美食,花笺见路边小摊贩卖的风筝各式各色,漂亮可喜,又买了一只风筝挂在书童手腕上,说要明天带他去放风筝。
小书童脸一红,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个孩子了,也不是那喜欢放风筝的姑娘,但见花笺这么高兴,也不好意思出言说不去。
沈攸白白衣带泥夹杂在人群中走来,她虽头戴着帷帽,但身段标致,常人一见便知是个美人,路边有不少人好心询问,沈攸白失魂落魄一般,一句话不肯说,只是一直摇头,遇上一些浪荡登徒子出言调戏,她也只是默默走开,再无以前的狠厉。
花笺牵着书童,在走回客栈的路上看到沈攸白满身落魄,脸色大变,急忙拉着小书童跑过去,焦急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沈攸白向前倾了一下,伏在花笺的肩膀上,似有千言万语,却只说道:“饿了,我想吃东西,太饿了。”
客栈内于书生正端坐着饮茶,洪鱼蕉饮酒,两人皆是一杯复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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