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的马蹄声响过长街,刑洛在地面的震颤中苏醒过来。视线里月朗星稀,夜色如幕。一只不知名的爬虫懵懂的爬上刑洛的脸颊,用自己柔软的触须四下探寻。
身周是一尺来高的荒草,右侧一臂远的地方是半倾倒的矮墙。眼睛朝四下转动一番,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依然是失去意识时所处的那处荒废院落。
手指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刑洛心中松了口气。虽然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但在搞清楚周围状况前,刑洛依然躺在地上没有动。
从矮墙的裂缝里透过来一道道光亮,顺着缝隙望去,一队队骑士手举火把从长街上奔过去。
不远处保持完好的一段墙上人影一闪,一个浑身软甲的斥候踩着墙脊窜到门楼顶上。刑洛当即闭上眼睛,屏住呼吸。
一道警惕的目光随即从刑洛所在的地方扫过,旋即转向其他地方。片刻之后,那斥候朝下面打出几个手势,纵身跃下。
马蹄声渐远,刑洛缓缓的睁开眼睛。从声音分辨,适才过去的人马足有千人,全数是骑兵。
刑洛身体保持不动,手指摸索着扣住一块碎石,曲指弹出。碎石射在斜对面的断墙上落地,发出沉闷的落地声。
半晌过后,周围一片沉寂。刑洛这才缓缓坐起来,有什么东西从胸口滑落,掉在身侧。刑洛伸手捡起来,入手一片冰凉。
放在眼前观看,原来是一块拇指大小的青色玉坠。玉坠成雨滴状,上面的斑纹隐约构成一个燕字,有金色的蚕丝编成的彩绳从环扣内穿过。
刑洛呆坐墙下,久久不动。神思念转之间,他已然想通了事情的概貌,却又让自己陷入了更深的纠结矛盾中。
白日里他所看到的那个背影,此时可以确信就是穆雨无疑。而自己中了迷药却又毫发无损,此刻能安坐于此的原因大概也正是因为她。
只是她留下了这枚玉坠,其意大概是刻意挑明她自己的身份。一方面点破自己的怀疑与试探,明白无误告诉自己婆娑门即是复燕会。另一方面却又将纠结与抉择扔给了自己。
醉红楼中惨死的晴儿、在牢中被灭口的梅娘、自杀的裁缝、襄州城内招供的王郎中、这一个个人,一桩桩事此时全都在刑洛脑海里串联起来,形成一个清晰的脉络。
两年前的残娼案的幕后推手身份已经昭然若揭,正是这个神秘的复燕会。而穆雨现在却间接告诉自己,自己就是复燕会的一员。
而且从她发句话,就能让自己安然脱险的情形看来,其在会中身份不低。若这个组织真和前燕有关,说不定她还和慕容皇族脱不开关系。
可是为何非要挑明这一切呢?刑洛苦恼的捶捶脑门。哪怕自己之前再多怀疑,再多猜测,可毕竟没有得到证实,心里还能用各种理由蒙骗自己。
然而穆雨不知道出于何种考虑,却径直撕破了两人之间的那层暧昧与侥幸,把这个两难的选择抛给了自己。
复燕会策划了两年前的残娼案,不管其起始目的是什么,最终导致的是自己被流配河西,受尽磨难,险些丧命黑石矿场。而抚养自己长大的义父也因为此事受尽排挤,黯然卸职归老,最终死在宵小之手。
直接导致这一切的信王府、推波助澜,对燕氏步步紧逼的仁王府、都要对此负有罪责。而挑起这一切的复燕会,就更加脱不了干系了。
然而从情感上来说,自己却又和穆雨纠葛不清。双方都能感受到彼此间暗生的情愫,且在对方遇到危险时,出手相救。
若是再加上稀里糊涂间发生的肌肤之亲,这一切,绝不是一句‘父仇不共戴天’就可以了结的。
心中的纠结渐渐化作怒气,让刑洛情不自禁抠进地面,声音森冷自语道:“杨仁燕信?去他妈的!”
远处传来轻微的枯枝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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