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悄悄走进房间。白衣人身材瘦弱,披头散发,苍白的脸庞几乎全被乱发遮住,而略耸,臀部稍圆,显然是个女性。
我猛然一惊,“你是谁?”
她没有说话,而是双手掩面而泣。哭泣了一会儿,两手慢慢往两旁撩开散发,“阿唐哥,你看我是谁?”
听声音好像是季小姗,但容貌却发生了较大变化:以前乌黑的大眼睛现在变成浅蓝色的小眼睛,以前白皙细润洋溢着青春活力的脸现在苍白如纸,病恹恹的好像得了痨病似的。如果她不说,我真不敢以为她是季小姗,“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他们不知给我服了什么药,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是不是感到有些害怕?”
我点了点头,但我现在最迫切的是想知道她是如何上吊如何复活又如何来到这个地方的。
“唉”,她叹了一声,“都怪我年龄小而且爱轻信人。那天清晨,我正在校园里散步,突然有个陌生人走到我跟前,说你的阿唐哥让你到槐花林去一趟。我以为你叫我有事,就急急忙忙跑去了,谁知刚跑到树林里就被两个人从后边抱住,接着抓着我的头,强行给我嘴里塞进了一颗药丸,尔后掏出我身上的丝巾,就把我吊在了树上。那时我虽然浑身无力,四肢不会动弹,但意识还比较清楚。我知道上当了,就急忙啊啊喊叫,却一声也喊不出来;想睁开眼睛看看他们,看看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然而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虽然能听到他们低声说话,但他们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后来听到你的说话声,我想让你赶紧把我送到医院去抢救,可你却说我死了,并立即报了警。我以为那些公安人员能查验出来我还没有死,谁知他们随便验了验,就断定我死了。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们,也许他们水平有限,目前还没有掌握识破假死的有关技术,可却害苦了我。之后就有人把我送到太平间。在太平间,虽然我依然睁不开眼,但却能露出一道缝。我从眼缝中看到你来了,以为你来救我了,但你还是以为我死了。我非常失望,我真想哭,但却哭不出来。天快亮时,陡然来了两个医生,他们二话没说,扛着我就出了太平间。我以为是你与你的朋友来救我了,但你又一次让我失望了,你根本就没有来。我知道你不会来了,就只好跟着他们走。
出了城,他们牵来三头飞牛。接着又给我服了一粒药丸,然后把我扶在牛背上。他们一个人在前边打头,另一个人在后边押阵,把我夹在中间,夜行日伏。这种牛,头上长了三只角,跑起来就像飞一样,因此叫飞牛。白天他们给我戴上眼罩,不让我看到外边的情况;晚上虽然不戴,但沿途的道路仍记不清楚。就这样停停走走,走走停停,走了一个多月,来到青藏高原,来到这个地方。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目前还不知道,因为他们不允许我到处乱跑,并且时时刻刻监视着我。我只是偶尔利用他们晚上睡死的机会,才能偷偷跑出来,到外边看一看,但又不能跑的太远,如果被他们发现,他们会打死我的。我以为今生今世都不会再见到你了,没想到你却来了。你来这儿干什么?!难道还是为了雪人?”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那到底为什么?”
“为了你!”
她瞪大了眼睛,忽然双手掩面,头抵在墙上嚎啕大哭起来,这哭声里有辛酸,有痛苦,有幸福。。。五味杂陈,顷刻间全部宣泄出来。
哭了一会儿,她转过身,笑着说,“这下好了,这两年来我还从未这样痛痛快快地哭过。现在你来了,我终于有了盼头了。”
她的哭声,她的不幸,令人伤感,使我忍不住流下泪来。但现在终于找到她了,又使我兴奋不已,就拭了拭眼泪,说,“你今晚就不要走了,我给你登记个房间,明天我报到时,你跟我一起走。”
“我去干什么?我又没有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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