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在车厢木板的“砰砰”声不绝于耳,有两只箭射穿厚厚的木板,离我的脚心只差两公分。
好险!
出了一身冷汗!
“那些是什么人?”我按捺不住好奇,大声问晏七行。
“不知道。”晏七行回答得倒痛快。
后面响起疾风般的马蹄声,显然有人马在追赶,只是不知道是刘城璧还是那批神秘人。
正是上坡路,车速慢下来,晏七行厉声喝斥着,手中的鞭子挥得“啪啪”直响,我身在车厢,也能感觉到他的紧张。看来这次我们的处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险恶。追赶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马车一定跑不过马,短兵相接只是迟早的事,我急得两眼直冒火星,却无能为力。
“丹,能出来吗?”车厢外传来晏七行急促的声音。
能,爬出来。
好不容易坐到他身边,晏七行却站起身来,揽起我放在急驰的马背上,抽出腰带将我绑稳。我看不见他在干什么,过了一会儿,只觉马儿身上一轻,原来车辕断裂,车厢忽然失去前进的原动力,呼啸着沿着斜坡飞快地向后滑出去。
晏七行紧紧搂住我的腰,在我耳边说:“你先走,在四方镇四方客栈等我,不见不散!”
“七哥,你小心,我等你。”我说。
这时候我脑子里忽然闪过肖烔的脸,当初被一姐挟持来威胁我,交换人质时他也是这样,什么都没做。原来在某种情况下,不做比做更难。
我留在他身边只能拖累他,这是唯一最好的办法。
晏七行在我颊边深深一吻:“给你防身。”把枪插到我腰后,纵身跃下马背,迎向追击而来的敌人,而我在爱人的掩护下继续奔向前方,奔向安全地带。
马不停蹄地不知跑了多久,天都渐渐黑了,马儿力竭倒在地上,在那之前,机敏的我解开腰带,用尽毕生的力量离开马背,仆倒在尘埃中。
马儿倒在不远处,口里吐着白沫,眼看是不行了。我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看着那双疲惫之极的眼睛缓缓阖上,再也没有睁开。
“对不起。”我喃喃地说,也闭上眼睛。
四方镇,四方镇在哪里呢?就算爬,我也一定要爬到那里。
休息片刻,辨认一下方向,我开始顺着土路向前爬行,有路就有人,路的尽头有我的希望。
早就知道世上没有容易的事,但是现在我觉得最不容易的应该是那些爬行动物,尤其是连手脚都没有的那种,身子贴着泥土,用肚子丈量土地,一点一点的向前挪动的感觉,哧,终于可以体会到蛇和蚯蚓的痛苦了。
吃了一嘴泥之后,我泄气地瘫着不动,心里把下蛊害我那个混蛋诅咒了千遍万遍,发狠有一天给我逮到他,一定拆骨剥皮,以泄我今日降格为低等动物之恨。蓄了些体力,我继续向前爬行。
天完全黑下来后,天公也来凑趣,居然很及时地下起了毛毛细雨。
我躺在淤泥里喘息着,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耳边却响起在孤儿院读书时老师朗朗吟诵的杜甫的五言诗——“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苦中作乐的我只剩下刘丹似的幽默了。
春生万物长,我也长,越长越没用,越长越窝囊。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狼狈的样子会有多么肮脏可笑,“天下第一”的刘丹,竟也会沦落到这步田地,传出去一定大快某些人之心。
“行不贰过,行不苟合,行不履危,行不逾方……”我振作精神,咬着牙,心里默念着晏七行的七行箴言,每念一句,便撑着身体向前爬行一步。“三思而行,坐言起行,言出必行……”
细雨打透我的衣服,污泥缠裹着全身,我奋力向前,再向前,心里总有个感觉,只要再向前爬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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