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大雨似是从夜的缝隙里从天而降，徐菲抬眼只见远处昏黄的灯光独立在夜雨里，略有几分萧瑟，几分孤单。而他的头顶之上的那片天空，沉闷的雷电交织成千军万马厮杀的战阵之声，像是隐隐在预兆着什么。

    庚清淑身上的那片红色渐渐褪去，红棉坎肩如同长出了灵智一般钻入到了她的身体之中。出现在徐菲和林茵面前的她，重新变成了那个略有几分清瘦的女人。

    庚清淑的贴身薄衣被夜雨打湿，露出了贴合身体的一条曲线，她有些茫然地望了望徐菲和林茵，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轻笑：“现在，你们都知道了。”

    “庚老师……”徐菲喃喃呼唤，他突然觉得所谓的山鬼与一系列死亡事件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而已。梦醒了，他便会出现在那个小小的车厢里，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而车窗外的霓虹映出庚清淑的侧脸，他从她的身上体会到了一种只能来自母亲的淡淡爱意。

    现在，这一切都破碎了。

    “徐菲，你真的很天真。”庚清淑的笑意更盛，“我知道你们的小动作，你们在调查王朝雨，对吗？”

    徐菲没有回答，他仿佛陷入到了一个逻辑思维的怪圈当中，不断地试图说服自己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但是，这与夜雨接触的真实感却让徐菲觉得这过于冰冷，也过于现实了。林茵瞥了一眼徐菲，见到前者无动于衷，也就没有搭话。只是，这一刻她的眼神是那么决然，似乎已经有了面对着死亡的觉悟。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庚清淑恨恨地说道，脸上浮现出一抹违和的阴鹜，“可是你们却什么都不懂。我杀死的只是该死的人，为什么你们要一直逼迫我呢？”

    “所以，我们也全都该死吗？”徐菲问，他不希望自己最后的一丝期待也破灭。

    “没错！”庚清淑的声音变得癫狂，“胡娟丽，刘康妮，田梦，她们当初的嘲讽间接导致了我女儿的死，张涟因为不守师德也是凶手之一，还有高雪芹……他最该死。”

    听到这里，徐菲便知道自己的猜测应该并没有错，高雪芹的确对王朝雨使用了强暴的手段，算是直接导致王朝雨自杀的原因。可是，徐菲却忽然想到张涟最后对他说过的话，那便是王朝雨在自杀死亡的前一天，还曾打电话问他是否改变了主意。

    从张涟的口中，徐菲知道那一天王朝雨仍然表现的与往常无意，只有那个电话除外。剩下的一切事情，都应当与庚清淑有关。可是现在看来，庚清淑似乎并不知道这里面的隐情，反而将一切的罪责都归咎到了其他的人身上。

    高雪芹的确该死，但是张涟等人是无辜的，而王朝雨的舍友们更没有嘲讽着将所有的事情外传出去，她们甚至不知晓高雪芹与王朝雨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徐菲的心中颇受震撼，他张了张口，眼前仿佛重新浮现出那个郊外公共墓园里葬礼的景象。刘康妮的父母在面对着小小隆起的坟包哭诉着什么，细密的雨帘将徐菲与那简易灰色墓碑上贴着一张爱笑的少女脸颊隔开，他望着这一切，却忽然在那一刻变成了灰色，永远定格在了这一秒。

    这一切，本不应该发生的。

    “你错了。”

    徐菲开口说道，声音逐渐变得激昂起来。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连同身旁的林茵都有些诧异的看了激动的前者一眼，她此刻才发现她似乎真的不懂得徐菲了。

    庚清淑没有回应，她皱着眉头等着徐菲把话接下去。

    “你错了，”徐菲的理智已经开始变得混乱，“你从一开始就根本不懂朝雨。她最想倾诉的对象是你，然而你才是那个真的伤害到她的人……”

    “她信任你，却从你的脸上看到了嘲讽的表情。是你在羞辱她，是你把她最后的一丝希望打碎……如果你再关心她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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