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客是个捕快,是个从不捉贼的捕快。
这世上贼人大约有三种。第一种靠偷,叫贼;第二种靠抢,叫匪;还有第三种,靠骗,有时叫作女人。就像第一种贼有时候也会叫作男人。
这世上很多事本来就不是永远固定的,但只有一件事永恒不变———沉香客是个永不捉贼的捕快。
这世上贼人既有三种,那捕快便也有三种。有的捕快擅长捉人;有的捕快善于审问;而剩下的这种捕快,天生就不是为捉人和审问而生,可官府却仍需要他们,甚至他们才是官府最需要的人。
很不凑巧,沉香客便是这第三种捕快。他这一生没捉过哪怕一个人,也从没审问过哪怕一句话。但他杀人!杀过的人也不多,但从没失败过。
有些贼,骨子里便是带着对一切的不满的。有人挡了自己的路要去杀,有人顶撞了自己要去杀,甚至于看不顺眼的人都要去杀。沉香客这类捕快,便是专杀这种人的捕快。既然不能伏法,那便只有伏诛。
若没有沉香客这个名字,沉香客可以说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长得不高不矮不白不黑,走路不快不慢不急不躁,腰间的黑刀不长不短。
他走路不快,但腰间那把不长不短的刀却很快!他这样的捕快,总是会被当作眼中钉的。若是走得不快出刀也不快,他又怎么能活到现在?
“沉捕头又来啦,还是老样子吗?”沉香客没有转头看小二,点了点头便坐在了客栈东南边的空桌。不同于其他座位,这是张只有两个位置的桌子,只有一个人,还有一把黑色的刀!
已经到了未时,客栈里没多少在正经吃饭的饭客,却有几个刚吃完饭正在喝酒的闲人和一个戴着斗笠的白衣人。白衣人坐在东边,拿着酒杯却久未动口。
酒菜上得很快,沉香客端起花生看了一番,方才用手轻轻拨动花生,忽然间手指一振,一枚花生直直地向着白衣人后背打去。不过是一弹指的功夫,白衣人竟一反手用手指拈住飞向自己的花生,放入嘴里嚼了起来。
沉香客皱了皱眉,却又放松了下来,问道:“杯已在手,酒也是好酒,为何却不动口呢?”白衣人像是有意为之,手抬起头一仰,饮尽了在杯中停留了许久的酒,道:“有人说酒越喝越暖,却也不适合一个人喝,少了朋友,酒又如何会比水暖?”
沉香客嘴角竟浮起了笑意,道:“这么说,你倒认为你可以做我的朋友咯?”白衣人道:“若是能做,那自然是好的。但若做不成朋友,再当一次酒友也未尝不可。”
沉香客笑意更浓了,却又不是种太善意的笑,沉默片刻后道:“可从没有人敢做我的朋友。”
白衣人道:“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总要担心有一天你收到的命令是杀了自己。被朋友杀,要痛苦得多。更何况能和你做朋友的人,想必武功不会太差。武功不太差的人,也许哪天便会做了不该做的事,或许便要被你杀。和你做朋友,或许确实会是件令人痛苦的事。”
听完这句话,陈香客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斗笠下是怎样的一张脸了,然而他没有动。
他恍惚间想起来,他曾认识过一个人,一个会这样和自己说话的人。
至于说曾认识而不是认识,是因为他已七年没有见他。一个人消失得久了,总会让人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出现过。
有时候想念一个人久了,甚至会以为自己曾遇见他是个梦。尤其是当他是你唯一的朋友时,你会更加怀疑自己的记忆。
九年前,沉香客还是个捕快,也只是个捕快。没人叫他怒面佛,也没人叫他沉捕头。唯一和现在一样的,是他腰间那把从来看不见出鞘的刀。
从来看不见出鞘不是因为那刀不好,却正是因为这把刀太好,不仅是好,而且很快!所以不说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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