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容这个小屁孩子,你还真别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看从容那憋屈的小表情……”
但谁都没看见,吴钧天正逐渐变成西瓜瓤的脸。
——如果当时他真的说了实话,会不会把我从这波云诡谲之中拉出,做一个无忧无虑的江湖人。答案是绝对不可能。吴钧天把剩下的那一半信封团成团儿,丢在了窗外的小荷塘中。“我还不饿,你先吃罢。”他吩咐道。
多少年前,北方下了大雪,中原的小一点,不过满城银装素裹,华山的大一些,凄风苦雨,折胶堕指,天气差到了极点。吴钧天提着名唤“天胤”的新佩剑,单人独马穿过城镇大道,直向华山而去。
“从容!”他大叫,飞身从马上跳下,却撞见了一个眼熟的人。“是你啊。”那人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杆拂尘,正对着这终于平静下来的天唉声叹气,眼角还挂着泪痕。“我没记错的话,尊祖父就是玉龙子前辈、你是才进阶为道长的那个东玄子,吴钧天罢?”那道士穿着一身白衣,裹着一层灰纱,在漫天鹅毛大雪中对吴钧天叠手欠身。
吴钧天后来才知道,那是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重阳宫弟子,长复子戴楼台,人称烟台道人,老家在孔孟之乡、齐鲁山东。算上去也是他的前辈之一,戴楼台曾受过玉龙子吴黎的点拨,吴钧天便以同门师兄的礼节回之。“贫道知道你想问甚么。”戴楼台道:“但显而易见,除了那孩子还有宫商姑娘,华山七剑……”
他忽然一口气喘不上来。
戴楼台停顿了一下。“全部罹难。”
“角师兄没有饮下那毒酒,逃过一劫。”李从容手里拿着早已没有李安宁掌心余温的雪岫云峯,单膝跪立在四座坟堆前,穿着孝服,双目猩红。“但是他为了救还有一口气的三哥,先是被砍下了右臂,然后拖着没能坚持下来的三哥,失血过多而亡。”
他说罢后起了身,腰间挂着的寒崖撞到了冰冷的软甲,吴钧天第一次见李从容穿上了华山的校服,那孝衣只裹在最外面,单薄的根本抵御不了这山头寒冷。“袁师兄的尸体还没有找到。”但李从容似乎不在乎了,他心已凉,还怕皮肉被冻伤么——吴钧天甩着斗篷跑上前,头一次让自己的一身白衣和这大雪格格不入。“你……”他张口欲言。
李从容反手横在他面前,让他不要再靠近,也不要再开口讲话。这样冷酷的一个李从容,竟完全不是吴钧天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提着两坛烧酒,笑着问他要不要不醉不归。“这件事与你无关。”李从容的嗓音十分沙哑,从地上站了起来,拖着湿透了的长靴和敝膝,提剑转身走向吴钧天。“我不想再看见任何人被华山牵连了,包括你和东峰。”
师兄不会坐视不理的。吴钧天想说的是这句,却被李从容那一个叫人发毛又胆寒的眼神逼回口中。“袁师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现在是华山的掌门。”他干巴巴道:“虽然有一些人不服我,不过我都做出回应了。”
“你让那些反对你的人脱下了华山的校服?”
“我不想杀自己人,那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屠夫,也是你那个总是说自己不得已的皇上。”李从容把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听不出憎恨除外的任何感情,也没有语调起伏。“从今往后,我会一直关注昆仑圣教,直到他们的激进派全部死光,下毒的那伙人被我亲手杀光。”
他的脚步停在吴钧天身旁。“如果这会有损西域王室的颜面,替我跟你那位国王舅父说声抱歉罢。”
“别把我跟外族人说成亲戚。”吴钧天道。
“抱歉,我忘了你讨厌这层关系。”
李从容说罢,便不再多言,大步流星的朝吴钧天的身后方走去,连声再见都不说,好像他们关系并不怎么熟一样。还真是如穆东峰所言,李从容变了。吴钧天握紧了拳头,总算信了穆东峰吞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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