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西洲,燕唯卿清楚记得当先生轻声念诵出那一首《西洲曲》时,整个私塾皆向赵西洲投来艳羡的目光。他有些不忿,同样名字都是先生所起,凭什么你就能诗情画意,我却要孤苦伶仃。
名字大相径庭只是其一,燕唯卿也不是就一件小事念叨个不停的小鸡肚肠,只是你赵西洲取了个清雅名字就能超然自在了?捉鱼打鸟你不来,翻墙头偷看寡妇洗澡你也不屑,妖精打架你更是嗤之以鼻,你只是个账房小先生,又不是先生口中的无为圣人,犯得着这般清高?
与燕唯卿这个摸爬滚打长大的孩子王不同,赵西洲是小镇少年中的异类,独来独往,始终茕茕孑立。
一个在角落自斟自饮的老头余光瞥见燕唯卿下楼,嗤笑道:“太阳都晒屁股了你小子才下床,怎么着?年少思春,夜里睡不着觉?明明都醒了还要折腾半响才舍得下楼,莫不是老头子看走眼,你其实是个姑娘家在梳妆打扮?”言辞讥讽,好几名茶客都笑了起来,就连柜台后的赵西洲嘴角也掀起一抹弧度。
燕唯卿早已习惯了这个明明开了家茶楼却天天无酒不欢的毒舌老头,换做平时他早就破口大骂回去,但今时不同往日,今时他有求于人,自然不能得罪了。
燕唯卿快步走下楼,看了一眼悬挂在柜台后的玄铁宝剑,十分眼热。听李老头一次醉后吹嘘,说这把剑削铁如泥,是由天外玄铁铸成,江湖上难得的宝贝。他掂量了下袖袋里的银两,想着尽管不可能也要试一下,万一成功了呢?那这十几两银子可就省了下来。
于是燕唯卿腆着脸,在李老头面前坐下,殷勤地替其将杯中物斟满,满脸堆笑。
李老头狐疑地看了身前少年一眼,太阳打西边出来没道理啊,这小子素来脾气犟,不服输,小时候因为不懂事说了句圣人坏话而被先生打了三下手板,都没肯认错,先生怒极,又打三下,还是不认。三下复三下,最后手都打紫了,先生气得嘴唇颤抖,怒声将他赶出了私塾,说我王三甲没这本事教他。这事闹得剑拔弩张,到头来还是他这个老头子提了三斤春前鸳鸯叶上门赔罪,好说歹说才让大事化了,燕唯卿得以再入门墙。这么个从小就性子执拗的小子主动献殷勤,肯定有事相求。
李老头斜睨燕唯卿,没动酒杯,淡淡道:“有屁快放,不然这酒老头子喝着不踏实。”
少年嘿嘿道:“老头子快人快语真是直爽,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说罢,他轻拍桌子,佯装这是惊堂木,朗声说:“茶楼开门迎客,讲究的是一个和气生财,老头子你挂把剑算是怎么回事?徒增戾气。倒不如给我,等我日后学剑有成,还你十座茶楼又如何!”前头说得有模有样还叫那么回事,到了后头就露出了狐狸尾巴。
李老头心下恍然,敢情是把主意打到了玄铁宝剑身上,他食指弯曲,有节奏地轻敲桌面,冷笑道:“小子口气不小,且不说那十座茶楼,老头子这把剑千金难买,凭什么给你?就凭一个虚无缥缈的学剑有成?空手套白狼也不是这么个套法。”
少年有些急了,高声道:“怎么就虚无缥缈了!说书的裘老头说那武当道尊头一回握剑就自知会成为天下剑魁,你怎么就敢保证我不是未来的武当道尊!?”
李老头食指一顿,好奇道:“那裘老头真这么说的?”
“可不是!”少年语气斩钉截铁,紧接着近似央求道:“宝珠尚不可蒙尘,何况是这柄名剑,老头子你这是暴殄天物!”
似乎是这句话打动了李老头,他神情微动,不耐烦地摆手道:“不晓得从裘老头那儿听来什么歪理邪说,还宝珠不可蒙尘,他有没有教你一句宝剑有灵自会认主?这把剑给你也行,前提是你得拔出来,要是连拔都拔不出来,就断了这花花肠子!”
少年以为李老头这是答应他了,高兴地拍了下手,袖袋里的银子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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