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撑持了一整夜,眼下柳爽一来,好似将他的希望一锤击碎。他不免心灰意冷,暗暗攥紧了拳头,巴着牢笼冲着柳爽的背影放开嗓子喊道:“表兄替我向延都尉去辩说辩说,一支金簪能作得了什么实证,即便当日是我传递了那金簪,又怎知城内的消息亦是我传出去的!”
柳爽已走到了牢门口,一听这话,脚下顿了一步,面色一僵,暗道:糊涂的东西,见不得救,这是要鱼死网破了。倘若拂耽延一提审,只怕他要拉着人垫背,他老子他未必肯供,那便是要将我供了出去,来求条活路。
如此一转念,柳爽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胸口蕴了一团黑气。
陪同的狱卒亦将索庭囔出的话听了个分明,见柳爽驻足,从旁催道:“柳公子,这地方不能久留,还请快些移步。”
柳爽回过神来,转脸向那狱卒和煦地笑了笑,快步出了牢房。当下又要掏出一把钱来,推让到狱卒手中,好言请他多看顾照拂索庭。狱卒一犹豫,便笑嘻嘻地收了进去。
柳爽前脚刚迈出折冲府的朱漆大门,狱卒已将方才得的那把钱摊在了拂耽延的桌上,并将牢内情形一字不漏地细细回禀。
拂耽延拧眉沉思了一晌,吩咐道:“提索庭,先审上一审。”狱卒忙先去牢里准备下。
过了一个多时辰,日已中天,拂耽延从阴暗的牢房内出得门来,当头猛受了一道刺目的日光,耀得他心气儿愈发浮躁了些。
整一个时辰,索庭只肯认那金簪子是他传递,却也只是从他人手中取得,并不知是谁人往城中送来的。这瞎话他翻来覆去念叨了二三十遍,拂耽延明知道他满口胡沁,又动不得大刑,唬也唬不住他。
这一日,毫无所获。
又隔了一日,一清早,天光微亮,拂耽延如常在院中舒活筋骨,过了一路拳法,未及擦汗,就有府兵急急地跑来递了张帖子,拿来一看,竟是索慎进与张伯庸一同递进来的。
他抬头望了望天际刚泛出来的白光,想是索慎进得了信,心中急切,这么早便递了拜帖来。且邀了张伯庸一同,大约还是想讨个盗窃的罪名,将索庭仍旧押回县衙牢内。
“不见!”拂耽延一时心头起了郁火,连汗也不擦,随手将拜帖扔给了送进来的府兵,兀自在折冲府内转了两圈,疏散烦乱。
折冲府后院划分得方方正正,并无什么花木景致,拂耽延转了两圈,忽听得有人在唱曲,声音低低的,只能算作是吟曲。他只觉曲调听着耳熟,提神细听,是昔日在伊吾道上便听过的《木兰辞》,此时他方察觉,不知如何就转到了东跨院。
抬眼只见风灵坐在厢房的房顶上,两臂向后反撑着身子,闲适地晃着两条腿,迎着一点点放出光来的日头,悠然哼唱。
拂耽延望了一回,忍不住扬了扬唇角,沉下心来,心头烦躁也去了大半,自先惭愧了起来:大敌当前生死搏杀的情形也经了不少,不照样定着心神应付,眼下这么点子小事,反倒扰了平静,实是不该。
风灵正哼唱得兴起,突觉有人在下面院内窥视,忙收了声,探头一望,见是拂耽延,她弯起眉眼,冲他笑道:“风灵扰了都尉早练。”
拂耽延摇了摇头,几步走进了院子,恰风灵自屋檐子上翻身下来,没着稳力,冲了个趔趄。拂耽延探臂架住她胳膊,稳住了她的身子。
风灵皱起鼻子,略嫌地打量了他两眼,“一身汗星子,也不擦擦。”一扬手,将自己的素帛帕子甩给了他,“都尉虽是武官,人前却从不失仪,人后原是这个样子的。”
她口中一味说着嫌弃之语,手脚也并不闲着,就着他的架扶,顺势便环住了他的手臂,将他往院中的石桌石凳边拉。
石桌上热腾腾地摆着一海碗饦馎,她朝那饦馎扬了扬下巴,“都尉来得正巧,饦馎方才还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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