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瞎眼鼠一个不注意,竟是挺起身子,单手伸出,直指半空,不住地叫唤着:“老爷,老爷,是不是你回来了。你回来了,怎么不现个身给妾身看看,哦,都是妾身思虑不周,想来是外面明火挡着你回家的道了罢。云深,快,快,将大堂里的油灯给撤了。你爹爹定是因那灯火而不与我娘儿俩相见的,说不准,呆会老爷便会来见我的,快,快”
瞎眼鼠一怔,不明白娘亲颜氏怎地会忽然叫他名字。这些年来,他虽不知娘亲也不知怎么一回事,可却也是十分明了娘亲爱他爹爹到了极致,长日不见,致她有些癫狂,甚至每每念着自己姓氏时,总言自己柳氏(柳是瞎眼鼠本姓)。若以后娘亲因此出了事该如何是好?
他心中憧憧,不由想得出神,忘了柳氏方才所说之言语。
柳氏不听声响,心中讶异,抬将起头,眼见二愣子并不予理会她,心中登时怒气翻涌,促然喝道:“你,你怎么还在这里,你难道想气死为娘吗?好啊!我死了就没人管得住你是不是。嘿,嘿,也是!家中有我这老不死的,你定然是不自在了。”
瞎眼鼠闻声大惊,急道:“怎会,断然不至如此的。娘亲莫慌,孩儿这就去将这油灯给熄了,孩儿这就去。”说着,他立时站将起来,急急转身向大堂走去。
未过多久,但听得“哧”一声,油灯一闪即灭,整个屋中再也分不出丝毫光亮。
柳氏等了许久,却不知是出于什么缘故,不见瞎眼鼠返回,出声唤道:“云深,云深,你怎地还不进来?说不得你爹爹待会儿便会现身见我娘儿俩呢。到时,可少不得有什么嘱托。快,听话,到时你爹爹见不着你,说不准会怪罪为娘呢。”
正堂中,瞎眼鼠呆坐在书桌旁,想着娘亲那番痴狂的模样,心中一阵发堵,苦涩不已。
自爹爹去世已是许久了,娘亲想来是想爹爹想得过了,也如邻家大妈大婶信奉起了鬼神,每每至那些阴风四起,号声若鬼的时节犹是如此。而似今日这般情形,也不下一两次了。
若是娘也出了事故,那该如何是好。
便是如那般上街行乞的小儿,无爹无娘,独行万里!
寂寞堪忍?!终须承受!
若是爹爹尚还健在,那该有多好啊!
只是,这终究只是虚妄罢了。
毕竟,人鬼殊途!
纵是梦痴臆想,终有道破一日。
为了不让独活此生,便是为九幽冥火煅烧,他可要于这乱世中,保住他那可怜娘亲的性命。
夜色无颜,他默默地凝视着,双手因握紧而现出道道青筋,似也在这般念叨着。
“云深!云深!你怎地还不进来?你爹爹也真是的,这般大,还耍性子,跟个孩子似的。他定是见你不着,也不出来见我罢。老爷,你说是不?老爷,你知道么,妾身我我当真是真真正正的想你,这些日子眼见着深儿一天一天长大,我这心里啊,就甭提有多高兴呢。这些年来,我与深儿相依为命,虽说是吃了许多苦楚,可我每每眼见着深儿日渐懂事,知晓的事情也多了去,我便想着——老爷,我终究没辜负您的嘱托啊!”
屋中,柳氏叹了口气,接着道:“我这倒不是说我劳苦功高,我我只是一想到老爷老爷当年你唉,往事不提也罢!我只是每每在夜深人静时,看着深儿苦读休息,便想着日后深儿有朝一日出人头地,风光无限的时候,心中那欢喜劲儿可我我就是不知怎地,想着老爷你一人,就这么孤伶伶的去了,也没有什么人照料,心中就堵塞得紧,便疑神疑鬼的想着老爷你莫要在那地府阎罗那受了什么欺侮,眼泪呀,我就忍不住滴将下来。”
“唉,老爷,这段日子也不知怎地,妾身这段日子总觉身子骨呀,仿似弱了许多,总觉自己似乎大限将至,兴许过不多时便要见到老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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