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着父亲。他才顿时发现,自己从未如此认真地看过他一眼。他的苍老,他的憔悴,仿佛在这一刻都清晰起来。但父亲给予自己的依然是笑容,就像在跟自己说:“好好活下去。”
“爸——!”他挥泪高呼,朝父亲连叩三个响头。除了这样,他已经不知该怎样答谢父恩了。“你的恩情,儿子这辈子是还不了了。”他再也不敢看父亲一眼,“啪”的重重扇了自己一记耳光,像在责备自己的不孝,便一面狂叫,一面领着妻儿岳父往桥北爬去。他知道,无论自己是选择与父共存亡,还是随妻儿逃生,他的余生都会为这个决定而后悔。
看着儿子离去,老古也不禁再度老泪纵横。他觉得自己已尽力了,剩下的就只能看老天爷的安排了。随后从腰间取出三颗手榴弹,问胖老头:“你的呢?”
胖老头又换下一排空弹夹,咧齿一笑,也从腰间掏出三颗手榴弹交予他手上:“给咱们留一颗,就算要死,咱也要死得轰轰烈烈!”老古抱着他的脑袋,深深在他额前吻了一下:“兄弟,那咱们一起去拜访阎王老爷吧!”随即就拔掉保险环,弹走保险片。“还记得咱们几十年前经常玩的射击游戏吗?”他大手一挥,往水马外掷出一颗,然后二人齐声呐喊,“fire the h一le!”
“轰隆”一声巨响,扬起飞沙走石不计其数。胖老头趁势探身出水马,朝敌人连番射击。未等爆炸声散尽,老古又接二连三,“铮铮铮铮”解除四颗手榴弹的保险,然后分别往不同方向抛去。爆炸声c枪声并混杂着惨叫声随即此起彼伏,震得人耳膜嗡嗡作痛。正当老古要解除第六颗手榴弹的保险时,胖老头却摁住了他,“我们还有子弹,不射光了你就舍得去死吗?”
老古会心一笑,当即在水马上架起反器材狙击步枪,打算再逮几个王八蛋。谁料敌人借着运兵车作掩护,往桥南迅速退去。老古二人哪里肯放过追击穷寇的机会,当即连扣扳机,朝他们射击。反器材狙击步枪的弹头可谓所向披靡,老古几乎每开一枪,就有一个敌人应声毙命,就连运兵车也无出其右,引擎只挨了一发,便即轰然炸开,活活炸死那开车的敌人。
“潮汐转移——!”随着敌人一声嚎叫,桥面上陡然闪起一阵接一阵青黄难辨的强光。那是从敌人所戴的眼镜中射出的,正是之前被胖老头折成两半的东西。
老古二人看见光起,竟害怕得连一根头发也不敢再探出水马。面对死亡,他们视若无物,却害怕这构成不了任何伤害的光线,像两只碰见猫的耗子一样,紧紧蜷缩在水马的阴影里。他们交换着惊惶的眼神,但很快,惊惶竟变成了犹豫,再变成怀疑,最后二人竟同时举起手枪指着对方,仿佛下一秒就要扣下扳机。
过了片刻,强光再也没有闪起。老古从水马迅速探头出去又立即缩了回来,他看见敌人都往桥南撤退,但已没有追击穷寇的想法,因为他和胖老头仍未放下指着彼此的手枪。
“开始吧。”老古说,“不能有半点犹豫。”
胖老头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是谁?”
“梁欣健。你呢?”
“古继松。生日。”
“一九八七年八月二十五。你呢?”
“一九八四年六月二十二。我儿子是谁。”
“古振锋。你孙子是谁?”
“古学霖。我们具体认识了几年?”
胖老头愣了,这问题他可一时间答不出来。“我我们”他焦急地把今年的年份减掉他们相识的年份,可他的心算能力并不好,嘴巴张得老大,却愣是说不出一个数字。老古见他犹豫,又将枪口抵近些。“我”胖老头只能咬着牙说,“我不知道!”他闭上眼睛,就等老古开枪。
然而,额头处那阵来自枪口的炙热突然消失了。“你要是答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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