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中城西城门前,等待进城的行人们仍在排着队,就像一只只没有思想的傀儡,皮笑面不笑的接受着城门下四个差役的随意摆弄。烈日炎炎下,所有人仿佛都像是被抽干了生机的枯木,谁都不愿多开口,只想着能快些结束这枯燥的盘问。
只有孟不济一人,一面为了城墙上贴着的缉拿画像费劲了心思,却怎么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一面又低着头不敢乱动,生怕被前头的哪个差役瞧出端倪,正是进退两难之际,只盼着这队伍能有无限长,怎么也排不到他才好。
可这队伍走的再慢,也总有轮到孟不济的时候。这不,孟不济正胡思乱想间,忽听前头那个老汉又回身低低喊道,“年轻人?年轻人?”
孟不济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茫然道,“怎c怎么了?”
老汉疑惑的看了孟不济一眼,回道,“你准备一下,快轮到你了。”说着,他还用手指了指前头不远处的四个差役。
孟不济恍惚间,顺着老汉手指方向朝前望去,果然,原本还有好一段距离的差役们居然已是近在咫尺,几乎连他们脸上一些细小的褶皱,孟不济都瞧得一清二楚了。只是,这还了得?
“啊?”只听孟不济惊呼一声,似乎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这个反差,但很快孟不济便意识到自己这么大叫只会更快吸引那些差役的注意,顿时住了口,随即又勉强朝眼前的老汉咧了咧嘴,笑道,“多谢老人家提醒。”顺便还用右手挠了挠后脑勺,以掩饰尴尬。
可老汉眼中反倒疑惑之色愈重,只是他毕竟只是外人,轻轻摇了摇头后便将之彻底抛于脑后,不再深究孟不济这奇怪的举动了。又过不久,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回身嘱咐道,“诶,对了,年轻人,等会到了前面那几个官爷面前可不能再这么一惊一乍了。他们可不是我这么个臭老头,到时他们若是觉得你可疑,把你当做墙上那个杀人犯的同伙抓起来,再往牢里一丢,各种刑法往你身上那么一试。嘿嘿,年轻人,到时候就不是你还能不能出来的问题喽。”
孟不济听着老汉的描述,脑海中浮现出一副潮湿阴暗的房间,自己被剥光衣服绑在木桩上,双手双脚同时拷上了铁链,前头还站着几个面容狰狞的恶汉,手持藤鞭沾着盐水,有一搭没一搭的往自己全身招呼,再往前还立着一盆火炉,炉子里炭火烧的发黄,炉子中间插着一根烙铁,冒着白烟,这会已经烧成了通红,那是烧了几个时辰特意用来招待自己了,然后。。。啊,孟不济心中惊呼一声,不敢再细想下去,登时惊醒过来,大口喘息,却发现自己的全身竟已在不觉间湿透了,也不知是今日太热的缘故还是方才心中的恐怖景象所致。
“哈哈哈,”前头的老汉显然看出了孟不济的窘迫,边笑边摇头,道,“真是年轻人啊,没见识,看把你吓得。你放心吧,我方才不过是胡乱说的,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孟不济苦笑一声,借坡下驴道,“老人家,你可真是吓着小子了。”
老汉摇了摇头,转过头去,没再取笑孟不济,但从他嘴角溢出的笑意,还是能看出他心中真正的想法的。又过片刻,前头放过了一个大商队,于是人群中一下子便空出了好大一截,眼见差役即将盘查到老汉了,孟不济才忽然听到老汉低低叹了句,“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行喽,这点小场面就吓住了。嘿,想当年,永平一战,死了几十万人呐,那场面,前后左右都是尸体,整个战场连一块空地都没有,一脚下去全是碎肉,最后一把火烧了三天三夜都没能烧完,呵,那才是真正的战争啊。诶,可惜啊,可惜最后,诶,算了,算了,前尘往事,不提也罢。”
老汉这段话说得即是小心,但孟不济就站在身后,听得却是一清二楚,顿时对老汉曾经的军旅生活很感兴趣,尤其是他口中提到过的辽西之战和永平之战,更是挠的孟不济心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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