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了头似的满口胡说,越说越错,当下只得悻悻然干笑几声,当真是进退两难。
不过,对面那公子却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平静柔和的笑脸,不仅无丝毫生气的模样,甚至待孟不济说完后,他还轻轻鼓掌以示赞同,可他这番大度却反倒令孟不济愈发羞愧,更觉得无地自容了。那公子心思缜密,瞧孟不济的表情,便知他心中所想,旋即开口化解道,“这位朋友看似貌不惊人,却有济世救民之心,实令谢某佩服。”
孟不济脸一红,摆了摆手,没好意思回什么话,但一直冷眼旁观的陆尘却有些看不下去了,“哼,你不过是瞧那少年可怜,所以从一开始就把那域外中年定为了浑水摸鱼之辈。呵,好一番大义凛然的话,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中年才是熊皮的主人,又当如何?”
孟不济一愣,呆呆道,“啊?什c什么怎样?”
陆尘讥讽一笑,更明白的说道,“你扪心自问,若你一开始便知道熊皮是那域外中年的,再来看这场争斗,你可会觉得这中年可怜?”
“当。。。”孟不济本想说既然熊皮是中年的,他自然会一视同仁,反过来同情中年,可这话还不等出口,他却兀得说不下去了。又或者说,他忽然意识到,其实无论这熊皮真正的主人到底是谁,早在他看到少年的相貌和中年的跋扈时,一颗种子就已经种在了他的心里,并渐渐生根,发芽,疯涨,直到根深蒂固,再也除之不去,那便是“这少年真可怜,这中年真无耻。”所以,此刻若真要他摸着良心说,可能他仍会觉得可怜的是那少年,而本为受害者的中年反倒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可,事实若当真如此,明明少年才是错的啊,明明中年才是对的啊,为何自己会有这么疯狂的想法?什么时候,自己竟也可以不顾是非对错而妄定善恶了?难道自己在不觉间竟也开始以貌取人了么,就想先前旁人对自己那般么?孟不济忽然有些害怕,而且是压抑不住的害怕,几乎快要塞满了他的心灵,可他却无能为力。
陆尘看着陷入自责的孟不济,忽然觉得此时的他很是可怜,可陆尘却仍是不发一言,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等着,等他自己醒悟,又或者,彻底沉沦。
其实,每个人在历练过程中,都或多或少会遇到信念怀疑c崩塌直至重铸的时候。这段经历可能一生只有几次,也可能经常性的出现。没有人可以提前预料,甚至没有人知道它会不会来。但它就在那,就在每个人的心底,可能因为其他人的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便会彻底苏醒,开始折磨这人的神经,直到双方有一个认输为止。就像在金海村村正府邸时,当陆尘听完何大霉构陷孟不济后,曾对对错的意义产生怀疑,他想不通既然对的事也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糟糕后果,那所谓的对错究竟还有何用?甚至直到现在,他也还是没弄明白。
但此刻孟不济的疑惑却又有不同,他开始对自己一直以来的对错观产生动摇,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因为个人的喜恶而主观判定一件事的对错,难道真相不比个人喜恶更重要么?他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可那颗种子就种在那,他根本拔不掉。
其实,两人疑惑不同,主要也跟二人的个人经历有关。陆尘从小生长在剑宗,后又跟随师父四处躲避朝廷追杀,见过太多人心的尔虞我诈,知道一件事不能只看表面,所以对于对错他从不轻易下结论,但他从没有想过对的事其实也可能会造成恶的结果。而孟不济从小生长在金海村无父无母,之后又受尽白眼,心中其实是带有一分微不可查的自卑的,所以心里的主观意愿便特别强烈,对于与自己一般处于劣势的人便会天然生出同情,将之归结为对的一类,可他没想过的是,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并不像表面所表现的那样。
。。。
却说坐在对面,一直没有插嘴的公子,看着几近魔障的孟不济,却忽然说道,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