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发现进奏官不太可靠,所以想用监军与藩镇联络?”徐九英问。
陈守逸点头:“奴婢也这么猜想。”停顿片刻,他又续道:“还有就是太后更换了军器使。”
这一条让徐九英有些疑惑:“军器使?”
“太后恐怕是对神策军有想法了。”颜素在旁解释。
“她脑子转得倒快。”徐九英撇嘴。
陈守逸道:“转得快的不止是太后。奴婢来见太妃前,还收到窦中尉一封信柬,说是得了几坛吴中糟蟹,想找机会送与太妃尝鲜。”
徐九英听得两眼放光,过了很久她才有余裕思考前因后果,迟疑着问:“他这是……要巴结我?”
“投石问路,”陈守逸笑道,“太妃可得稳住,别让人看出来几坛螃蟹就能把你收买了。”
徐九英瞪他一眼,虽然一脸不服气,但并不反驳。
颜素怕他二人没完没了地斗嘴,及时插话:“这是好事。之前两位神策中尉一直不大愿意和太妃接触,如今总算是有些转机了。”
“想必是知道太后有心动神策军,开始急了,”陈守逸道,“太妃若能趁机把他争取过来,以后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颜素也道:“太妃可得好好想想怎么说服他。”
“这还不容易?”徐九英笑道。
“窦中尉能执掌神策军,必有些本事。太妃还是当心些。”陈守逸劝道。
徐九英笑而不语。她抓了一把鱼食,揉搓片刻后扔进水里。本已散去的鱼群重新聚集起来,抢食落入水中的饵料。
“你们看这些鱼,”她轻笑着看向陈守逸和颜素,“扔点吃的进去就会出来争抢。有本事怎么样?只要有利益,他和池子里的鱼就没什么两样。又有什么难的?”
***
数日以后,神策左中尉窦怀仙就坐到了徐太妃面前。
窦怀仙的经历和其他宦官居有些不同。他并非幼年进宫,而是成年后自愿入内侍奉。因为这个缘故,他的样貌比其他内官要显得魁梧。又因时常出入神策行营,他的皮肤也有些黝黑,乍一看倒颇有几分阳刚之气。或许是入宫时年纪太大,他从未认过养父,也一直游离于宦官们的派系之外,全凭先帝信用,才得以晋身高位。
这些事是在窦怀仙来见徐九英之前,陈守逸才一桩桩说给她听:“他和余中尉不一样。余氏一脉已在宫廷侍奉数代,根基深厚。就算这些年北司与南衙时有冲突,他们这一系也仍然和南衙关系密切。太后更换军器使,对余中尉的影响还算有限……”
“但是对窦怀仙这样没背景的人来说就不一样了,”徐九英接口,“神策军是他唯一的倚仗。所以太后一打主意,他就跳出来了。”
陈守逸笑着点头:“正是如此。此番他主动示好,就是有向太妃靠拢的意愿,但如何拢络他,却要看太妃的手段了。”
有陈守逸这番提点,徐九英是一早就打好了腹稿,此时便笑着开了口:“中尉上次命人送来的糟蟹味道很是不错,比进贡给宫里的那些都强呢。”
“这样的东西某那里多的是,”窦怀仙恭敬回答,“太妃喜欢,某再让人多送些过来便是。”
徐九英正用银匙拨着莲子羹,听见这话对他抬了下眼皮,斟酌了一下才又笑道:“那岂不是又要让你破费?”
窦怀仙微微一笑:“太妃是陛下生母,某孝敬也是应该的。”
“我就先谢谢中尉了。如今难得有人还记得我是皇帝生母呢。”徐九英道。
“太妃说哪里话,”窦怀仙含笑道,“太妃和陛下是母子,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不是我说,”徐九英道,“我老早就觉得我和中尉有些像,今日一见,中尉果然是我知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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