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了一棵巨大的水青树，一百万年前冰川时代了遍植物的活化石，有四十多公尺高。光光的树梢上，仰望才能看见一些细小的新叶。树干上有个大洞，可以做熊的巢穴。爬过去看看，说是有熊的话，也只冬天才待在里面。绫月十分灵巧地钻进去了，洞壁里面也长满了苔藓。这大树里外都毛茸茸的，那盘根错节，龙蛇一般，爬行在周围一大片草木和灌丛中。

    “这才是原始生态。”绫月敲着水青树干自言自语地说着，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会把这里作为新的家园，安居在此地。但是现在想不了那么多，只能满山跑。

    附近的奴隶把珍贵成材的树都砍了，要不是这么个树洞，它也早完了。这里已经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原始森林，充其量只能算原始次森林。

    绫月踩着远古异兽留下的痕迹，一些食物冷箭竹的标本。钻进一人多高枯死的冷箭竹丛中，没有找到一棵活的竹子。这冷箭竹从开花到结籽枯死到种子再发芽成长再到开花，整整六十年，按佛教的轮回转世说，正好一劫。

    人法地，地法天、无法道，道法自然。不要去做违反自然本性的事情，不要去做那不可为的事情。

    不过，是这个象征，一种安慰，人需要自己欺骗自己，一方面去抢救一个已经失去生存能力的物种，一方面却在加紧破坏人类自身生存的环境。就这战火纷飞的精灵群岛，沿途进来，森林都砍光了，连仅存的河流都成了一条乌泥江了，还要在地峡上面拦坝修水库！异想天开，当然很浪漫。这地质上的断层，历史上就有过许多崩塌的纪录，拦江修坝且不说破坏精灵群岛的整个生态，一旦诱发大地震，这附近的原住民都将成为鱼鳖！当然，没有人会听人这样掠夺自然，自然总要报复的！

    这样的报复其实已经来临，近年来精灵群岛打仗打得不亦乐乎，就是回报。

    绫月在林子里穿行，周围是齐腰深的贯众，一圈圈轮生的叶子像巨大的漏斗。更为碧绿的则是七片叶子轮生的鬼灯擎，到处都一片阴湿的气息。

    平时草莽中有蛇，但是现在还不到季节，初夏的时候，天暖和了，它们才凶猛。

    至于野兽，更不足惜。可怕的不是野兽，可怕的是人。很多当地的土著，曾经一天中碰到三只虎，一头母虎带只幼虎，从他身边走开了。另一只公虎迎面而来，他们只相互望了望，他把眼光挪开，那虎也就走了。虎一般不袭击人，而人到处追杀老虎，精灵虎都已经绝迹了。现在要碰到老虎还真要看运气。

    那到处卖的虎骨酒当然也是假的。连军阀头目都收不到老虎的标本，近十年来精灵群岛就没有收购到一张虎皮。有人到华洲哪个乡里总算买到了一付虎骨架子，一鉴定，原来是用猪和狗的骨头做的。

    绫月想起曾经在丛林中逃亡的岁月。几次死里逃生，都不是从野兽的爪子底下。一次是被土匪逮住，要一根金条赎人，以为她是什么富家子弟。他们哪里知道，她这个小姑娘去山里逃命，连肚子都吃不饱。再一次是军阀混战，敌军的飞机轰炸，炸弹就落在她住的那房屋的屋梁上，把屋瓦全都砸飞了，就是没炸。再就是后来被人告发，成为奴隶，弄到农场去劳改，困难时期，没有吃的，全身浮肿，差一点死掉。所以，自然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只要熟悉自然，它就同你亲近，可人这东西，当然聪明，什么不可以制造出来？从谣言到试管婴儿，另一方面却在每天消灭两到三个物种，这就是人的虚妄。

    人生在世，竟然找不到可以交谈的人，也许因为贫穷的世界和繁华的世界来都经历过，绫月长年在这山里，都像树木一样沉默寡言。

    绫月跑到半途，发现离营地不远的地方，有一条通往一个峡谷的小路，峡谷上方，一块裸露的岩壁，远看像苍莽的林海中冒出来的一块白石头。

    定睛一看，海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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