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我就去了水道大院,水道大院可不是随便能进的,大门口站着两名佩刀保镖,门房里坐着个四十来岁的管事,眉目清秀,一看就是个精明圆滑的角色,身着一套黑色号服,脚蹬一双贼亮的麂皮软靴,是个体面的门子。
“我进了门房,向管事拱手道先生贵姓?管事道免贵姓刘。我道刘管事,在下是水道总舵主的老乡,姓林名福康,烦请进内通报一声,在下有事相扰,不胜感激之至。刘管事态度和蔼,即刻起身,抱拳还了一揖,笑着让我坐下,旋即,转身进内通报去了。
“一忽儿,刘管事出来了,道林师傅,不好意思,总舵主不在,出去了。我道大约何时回来。刘管事道小的是个门子,总舵主何时回府,小的可不清楚。想想也是,我道明儿我一早再来贵府碰碰运气吧。刘管事道试试也好,他忙啊,能碰着,你老撞大运啦。临走时,我将一锭银子,悄悄塞在刘管事手里,刘管事一笑,低声道谢啦。
“要在官府或豪绅大院找人,得给门子一点好处,到时办事自然方便滑络,此是当今世途通例,我虽迂,这个道理却不敢不懂。
“翌日一早,我又来到水道大院门房,看门的还是刘管事,我问刘管事,总舵主这回在府中吧?管事叹口气,道哎呀,真不巧,前脚后步,刚出去。啊,我愣住,看来,运气不佳啊。我道既来了,就再等一会看看,说不定,能来呢。刘管事给我泡一杯茶,我在门房坐着干等,茶喝干了又添,一直到中午,不见老龙头影子。刘管事眼珠骨碌碌一转,道这么等不是个办法,要不这样吧,林师傅,你留个字条,我会转交给总舵主,他自然会回话,到时,你再来,便有答复,免得你等人心焦,不知这样可好?我道行。刘管事取来笔砚,我便写了一张条子,求老龙头将洪武街四岔路口的房屋租给我,租金听凭吩咐,语气特别谦卑诚恳,写是这么写,心里却实在气恼,奈何情势所逼,只得低三下四,卑躬屈膝,其实,跟乞丐只差了一口气啦。
“写完字条,交付给刘管事,暗中又向刘管事塞了一张金叶子,刘管事坚拒,我使劲向他怀中一塞,转身就走。出了门房,回头一看,见刘管事站在门口,怔怔地目送着我,我看不懂他的意思,大约事未办成,纳人钱财,有些过意不去吧。
“第三天一早,我就去了水道大院的门房,距勒令酒家搬离期限,只有两天了。而老龙头这儿,八字不见一撇,估摸,今儿个无论见着还是没见着,都该有个答复吧。我预感此事有点不妙,会不会老龙头不肯帮忙,才故意避而不见呢?若见了面,也许会借故推委,或请刘管事婉言转达,若结果如此,也就只有作罢,从当初去见老龙头,我就抱有这个心理准备。
“生活教会我,遇事要千方百计争取成功,更要无论如何做好最坏的打算,我的最坏打算是婉拒。
“说是这么说,其实,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虽是老乡,幼时弟兄,如今毕竟地位各异,彼此有云壤之别,不愿帮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刘管事一见了我,便招呼我坐下,泡上一杯茶,我问刘管事,字条递给老龙头没?他道递了。我问老龙头怎么说?他道老龙头笑笑,没说啥。我道你问了没,此事如何答复?他道问了,可老龙头依旧笑笑,小的不好再问啦,再问,要吃喷头,只有退了了出来。不好意思,林师傅,小的事情没办成。
“我心道这老龙头真不地道,成与不成,你给个准信呀,何必吊人胃口,这算摆的哪一道!
“正在愣怔,老龙头坐着八人大轿,从院内出来,他脸色红润,志得意满,倚着轿窗,眺望窗外,到了门口,我忙迎了出去,拱手道老龙头,你好忙啊。老龙头见是我,对轿夫吆喝一声,大轿停下,他没下轿,只从窗口探出头来,道哎,忙,忙得脚打后脑勺。我道我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