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捆干草,扒开一个草团,便成了一个供猎狗睡歇的窝儿。
草窝内原本安睡的狗儿突然双耳一竖,随即睁眼从温暖的草窝内跳将出来,冲着菜园边的竹篱笆不停吼叫,这狗儿的吼叫声引得邻近的几户房舍的同类同声应和,一时间山坡上下犬吠不止,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一个衣裳不整的少年惺忪着眼推开柴门,大大打了个哈欠,嘟囔道:“阿黄,大半夜发什么疯,怎地不安生了?”
他家的猎狗阿黄摇了尾巴,喉间发出呜咽声,随后使前爪拼命刨着成人高的篱笆,似乎想冲出园去,那少年松了松裤带,口中一边道:“阿黄快回来,真闹得烦弄人了!”一边走到篱边,掏出胯间物事就要放水。
突然一道破空声尖啸而至,瞬间贯穿了猎狗阿黄的喉咙,那阿黄呜咽一声,重重摔倒回菜地上,身子剧烈地抽搐。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那少年的泡尿水全淋在了裤衫上,他骇然发现,自己的房前突然间多出了数十个人影,那黑影像鬼魅般突然从河滩长草丛中站起,向他的屋子摸了过来,更多的黑影正从河滩坡后的阴影中,摸向了四里之外的虎关城。
那少年知晓在前方不远的关城中,驻守着五百个大晋朝廷镇关的军爷,也曾远远地看到过那些镇关军爷在关城下操练,看眼下这景况,河滩里黑黭黭的人头攒动,仿佛比那关城中的大兵还要多。
东边有胡虏杀进洮阳川的消息,早已传遍了胭脂河谷,这个猎户少年也从大人们口中听了不少胡虏的典故。据说这些胡虏原是臣服于朝廷的,不知怎么突然就作了反,专杀晋人,还噬食人心,他家阿爷常告诫他白日里不要走远,东边的狄道城就更不能去了。他阿爷前几日便与邻里旺叔商量着趁早搬入往西的山林中去,待到胡虏被赶走后再迁搬回来。但是穷人搬家,样样不舍,所以几日来仍未成行。
这少年想起了长者的告诫,瞧见了这河谷中影影绰绰的人影,突然想到了一个令他心胆俱裂的事来,忙提着裤头大声喊道:“阿爷,有……”
话音未尽,一支利箭穿已胸而过,直将这猎户少年身子洞穿,钉入篱边的山石缝间。从这少年发现河谷有异,到他被人射杀,其间不过转瞬之间。这少年口角鲜血溢流,双眼渐渐失去神采,在濒死之前,他终于意识到,噬食人心的恶魔,已来到虎关了。
猎户屋内传出一阵咳嗽声,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臭娃,你跟着瞎咧咧作乎啥呢?是不是出了盗贼?”悉悉索索声中,那人似乎正披衣起床,屋外的柴门被人用脚粗暴地踢开,几道黑影闪身而入,随后屋中响起了一声惨叫,尔后便恢复了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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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关城内,镇关都尉高榳突然一个激棱,随即披衣坐起。他是被一个噩梦纠缠,随后惊悸而醒,醒后背心冷汗涔涔。
高榳年近四旬,方面阔耳,形貌颇为英武,是距虎关五里许远的高家坞人。高家在虎关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家族,拥有良田近千亩,仆从近百人。这高榳镇守距家如此之近的虎关,可谓是近水楼台,家业两不误,闲时常归家,与妻妾子女合享天伦之乐。
自陇门关被破,狄道城便陷入了滔天战火之中,距城不远的虎关同样面临着沉重的压力,狄道城与虎关,与高氏坞垒近在咫尺,守关便是守家,从来没有哪一位将士如他这般感到责任如此有切身之重。
前方的战情一日三传,狄道城东、南、北三门尽受胡赵大军攻击,只有洮水边上的西门据洮水之险,未曾临敌。敌人攻势猛狠,但狄道城军民一体,更是奋力相抗,至昨夜晚酉时,城池还牢牢掌握在宁戎军手中。
虽战情通报如此,但高榳却不敢有丝毫大意,夜间更是加强了关城各处的戒备。昨夜更是在关城上下巡弋了多处,深恐关城留有软腹,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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