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买,这里有带芝麻的烧饼。”
虽经银环再三拒绝,他还是外出买了酱牛ròu和老烧酒。把东西放在桌上,他把掌柜的喊过来:“给我们煮二十个元宵,白糖的、豆沙的、枣泥的、核桃仁拌青丝的各来五个,分四碗盛,宽宽的汤。”
银环怕耽搁时间,说:“随便来两碗算啦,也别要这么多花样。”
高自萍说:“既花钱嘛,为什么不排场排场?我这个人,不买是不买,买什么都要讲究的。掌柜的,告诉你,送完元宵后,几时叫你算账,再进来。”呷了两口白酒,他说:“我找你是谈重要情报,为什么老强调不接头呢?”经过银环解释,他继续说:“这几天的情况可蝎虎啦,日本军带了全部伪治安军去山地‘讨伐’。由关敬陶团长留守。根据可靠消息,日本部队已经深入边区,在各个大的村庄,一律架电线,安据点,在眺山口还安了电灯,看来这是要长期‘扫dàng’呀!”“是这样的?那杨同志他们……”她说了半截,感到失口。
一阵复杂的感情绞乱她的心,她沉默了。
高自萍的独特聪明,就表现在他对这类问题善于察言观色。从银环的半句话里,他知道杨晓冬已经回了根据地,对于银环的震惊,倒有掩饰不住的高兴。他劝银环说:“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嘛,咱们那么多的部队,怕什么!”他的小眼翻了几翻。“不过,这一‘扫dàng’,老杨不好回来啦,我敢肯定,他不会回来啦。”
银环急着问他什么原因。他连ròu带酒吞了一大口,带着分析的语气:“你想,老杨是个重要干部,他既到军区,必然跟领导机关打游击。而敌人每次‘扫dàng’总得几个月,几个月变化多大呀!自然罗,从我们的愿望上,都盼他早些回来,可战争总是战争呀!……喂!我说,你这掌柜的是怎么回事?不是告诉你算账的时候再进来吗?”喝退腰缠围裙前来照应的元宵商人,他楞了许久,意味深长地说:“庞炳勋带着整个集团军投降了,guó mín dǎng军队节节败退,单是咱们这方面招架,我看,论持久战上说的那个相持阶段会延长呢,……”
银环听了他的话,心里非常痛苦,用筷子来回拨拉着碗里的江米团团,一个也没吃,因为在她嗓眼里噎着个跟元宵同样的东西。
“你说的这个情况很重要,我要马上把它送出去!”她心里激动、难过,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很想离开他,跟姐姐会面谈谈这些情况。
“慢一点,何必这么着急,我还有事,你坐下。”他拦住她,心里已经别有企图。
“什么事,快说吧!”
“好!”高自萍镇静着出了口气,作好思想准备,他把yù望难填的小眼睛连眨几眨,最后表现出一不作二不休的神情。“我喝了两盅酒,可能要说醉话,假如酒后无德,须请你原谅。
但是一般说来,酒后是会吐真言的。”
“我这个人,政治上是比你脆弱,可我的这颗火热的心经常对谁跳动,你还不明白?让我接着上次行宫会面的话头说:
你原先对我很好,自从他来内线后,你对我的关系变啦……”
她怕他说出最难听的,打断他的话:“这都是你的神经质,过于多心。其实我对你,还不是跟从前一样。”
“那么,你还承认咱们两人的关系?”他的小核桃眼里shè出希望的光辉。
“咱们的关系,是革命同志的关系。”
“你同姓杨的呢?”
“当然也是一样!”
“骗人!我有眼睛,别当我是瞎子。”他感到语气过重了,转换了温和的口吻说:“反正老杨是肯定不回来了。在我这方面完全愿意恢复,假如你也有同样的愿望……”他哆嗦着伸出手来,象是要同她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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