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裁判员发令要她同老人赛跑一样,她顾不上回家,扭转身子,朝着还在闪着灯光的城垣矫健地走去。
三
同一个黎明,小燕子冒着冷风,踏着咯吱作响的积雪,挎着篮子去趸货。天空青悠悠的不怎么亮,由于皑皑白雪,街上隐隐约约能看见人。快到zhà-子铺的时候,就嗅到一股喷香的气味。
zhà-子铺座落在临街,占一间不大的门面,淡黄色的电灯光下,焦黄脸色的男掌柜,腰系油渍围裙,手持焦头长筷,立在翻滚着油花的锅旁,正在侍弄新zhà出的-子。小燕进去,他连招呼都不打,等了很长时间,才慢吞吞地问:“多少?”
“凑个整儿,闹壹百。”
男掌柜没吱声,内掌柜的正蹲在男人身后洗脸,她接了话岔:“孩子,别贪多嚼不烂呀,这是风雪天!”说着她接过小燕的篮子,嘴里念叨着“一五”“一十”的数字,装好了递给小燕说:“八十。”
小燕接过来,心想:“无拘多少吧,横竖有赚头,到手就属我,先拿回家去叫他们吃点再说。”
小燕朝回走时,天已大明大亮,雪后放晴,东方太阳升起。看见旭日阳光,小燕心情开朗了。天气她不感冷,提篮也不觉重,脚踏雪声听着象音乐,宽阔的体育场上铺了一块大白毯。西下洼一排排屋脊显得多么肥肿,连一条摇着尾巴的小白狗子也显得头大腰粗了。小燕快要从广场下坡的时候,见坡口的两棵榆树上粘着沉甸甸的雪块,仔细瞧去,雪块都是由种种奇形怪状的密集雪花组成的。她摇撼了一下榆树,雪粉纷纷降落。猛然一只喜鹊受惊飞起,小燕对自己无意识的动作很懊悔,朝着喜鹊说:“落下吧!落下吧!谁成心的哩!”喜鹊不远不近正好落在她家门口的柳树上。这时小燕的心情喜悦到极点,放下竹篮,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心想:“雪后的早晨,够多好!又新鲜又清净,那些在臭气昏昏的屋子里撅着屁股睡懒觉的人们,哪会享这份福。”
由于高兴,她把心里的话谈出声来了。“叫那些坏家伙们都睡死吧。这太阳,这活生生的雪地,连柳树上的喜鹊儿,都是我们的……”
“不好好走路,瞎念叨什么?”
“哎哟!吓死个人,是你呀!银环姐姐。”
“看你眉开眼笑的,有什么喜事儿?”
“喜事,天大的喜事呢!知道吗?杨叔叔和我哥哥昨夜更深人静的时候回来的……嘿呀!”她在银环耳旁念叨了她听到的一切,最后说:“你没见喜鹊落在俺家门口上?”
“小燕!别唠叨了,快把你杨叔叔叫出来!我也有喜事儿告诉他。”
“这还有几步远,你到我家去谈不好吗?”
“不要给你家造目标,还是叫他出来的好。”
小燕走后,银环心里一阵喜津津的,觉着杨晓冬回来一切又都有办法、有希望了。觉着她对杨晓冬比其他人更加了解更加清楚了。忽然一个失望的念头来袭击她。“我怎么这样简单,为什么不领她老人家进城来。相差不到一个钟头,她至多走出十里地,咳!这是怎么说的。”她正在懊悔不止的时候,杨晓冬迎面走来了。他第一句话便说:
“这个地方太冲要,咱们转移到旁边去谈。”
银环依照他的意见,领他走到广场讲话台。
“不行,这儿也挺显眼,再挪动挪动。”
银环见他警惕xìng这样高,知道是昨天出事的关系,便宽慰他说:“可以领你到个清静地方。不过也不必小心过火了,坏人不是随便都碰上,而且他们也都有个记号。”
“有什么记号?”
“我听人们这么念叨:紫花布作西服,昧心眼色狐狸步,没把的流星站不住,不要惹他是特务。”
杨晓冬说:“照你刚才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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