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赵嬷嬷眼看刘海还不回来,就留花倩儿歇下。正屋只掌上一盏灯,没有点吊铜,有点昏。从他们三人坐在灯下起,飞雪的眼泪见黑就没消停过,“沥喇”个不停。赵嬷嬷一边问花倩儿走没走过钢刀,一面挖空心思,找了刘启喜欢的小曲给飞雪唱:“黑胡子,黄胡子,背着皮鼓宰犊子。看天:金乌鸦叼走黑云裳;看地:枯大树生了新色样。虎眼、虎耳、豹头、豹须、獾身、鹰爪齐了没?齐了!咱们这就上山岗。”“咱不上山岗!山岗上有八尺长的蟒蛇!”飞雪浑身一缩,眼泪又下来了。“不怕。那不是假的吗?!”赵嬷嬷无奈地说,“那你叫我唱啥?你阿哥最喜欢听了,一听到这就嚷,还不赶快,蛇都跑啦!你咋就怕呢?那你想干啥?”说到这,她给花倩儿笑着摆道理说:“你看看!一个孩子一个性。”“画画。”阿雪央求说。“不行。晚上黑就不行。”赵嬷嬷喝道。阿雪说的画画,就是找了纸,在上面乱涂。花倩儿见她的眼泪又下来了,说情说:“就让她把纸拿过来吧。涂两下,累了就会去睡。”赵嬷嬷叹气,说:“那也不行。你是不知道。刘启他爷红脸膛,膀大腰圆,还有劲还能说,就是夜里读书读的,害了‘鼠眼病’,只能看三尺远。后来不是出门被跑起来的马撞飞,一辈子糊里糊涂地过了,他阿爸年轻时也不会过得那么苦?窝心哪。问问刘启,他夜里要敢摸那些东西,我就用巴掌打他。”花倩儿记得龟山婆婆年轻时的恋人也是“鼠眼病”。她一直在找治“鼠眼病”的方子,为此去过中原,却不知道那病是这样得的,这就问:“这病是读书读的?”“那还假得了?眼睛还不是天神点上的灯,烧完的就没有了。”赵嬷嬷点点头,觉得花倩儿连这个都不懂,这就考验她说,“刘启他爸走了二天了,你要是能知道他在干啥,等他回来,我就给他说,让刘启去修行。”花倩儿迟疑了一下,想告诉她自己还不是萨满,从来也没有在大萨满那儿接受神的挑选,又觉得这个理由牵强,便记起龟山婆婆传授的法子,缓缓地闭上眼睛,心虚地念吟,随手在滚烫的灯火上掐了灯头,以痛苦来丢失自我。阿雪的哼哼声在耳朵边渐渐湮灭,日月星辰统统不复存在。她的灵魂如风般出外,在一团漆黑的险山恶水间没头苍蝇般乱窜。突然,一片大火腾空,她心里一下焦急如焚,冲去就地找,却迎上一瓢滚烫的血水。她大叫一声,猛地惊醒,这才知道自己还在屋子里,赵嬷嬷和阿雪跪着,从不同的位置瞪着她看,只好讷讷地说:“他应该在和别人打仗吧?”他们说话间,外面就起了风。到了夜里,风转大,遥遥可闻的狗叫都被掐成一半,吞吞咽咽。茅草在房檐子下呼啦啦地响,被屋里昏暗的灯光一耀,枯影浮游在外。赵嬷嬷抱了飞雪去睡。花倩儿却睡不着。她只要一闭眼,就会想起那火光血水的幻象。可坐起来再试,灵魂却再也不能像上一次那样闯出门外,总觉得有什么在黑暗中笑,瞪着自己不放。正焦虑不安时,赵嬷嬷捂住飞雪的嘴,提着脚,脸色张皇地闯进来,低声说:“我一熄灯,就看窗户外面有黑影子晃?!外面的马羊都有动静,该不是贼吧?”“我出去看看!”花倩儿冷静地穿了衣服,摸了刀子在手。她刚走里屋门,就听到堂屋那里有动静,等走到,就见吱啦响的木栓刚被人拨掉,扇门洞开。几个蒙头盖脑的汉子先后跃进来,其中一个猛地一蹿,已经到花倩儿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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