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哨营将士厉声道:“战马负伤者出列十七人换马!辅马受伤者换战马,歇息一刻。”
身后几乎人人带血的后哨营有条不紊的换置马匹,陆麈指着南边道:“这帮匈蛮行辕往南,看样子是直往九边城塞而去。”
甘茂跳下马身,一手攥着神凰弓弓身,一口鲸吸水囊中最后的底子,倚靠在马背上闭眼歇息。
陆麈并未在出言叨扰,心中倒起了和甘茂一同追赶这伙匈奴的念头。不过想到还没亲眼目睹大名鼎鼎的燕阳将军马昊明,只好作罢。
一刻之后,后哨营继续行军。
匈奴哨骑尸体上除去皮裘外再无他物,皆被陆麈十八骑翻了个遍。
将自己剑身弯折的制式长剑连同剑鞘随手抛去,重新往腰间侉上一柄草原弯刀的陆麈看着后哨营沉默离去扬起的大片尘土,感慨道:“越来越后悔当初没去燕阳郡投军了。”
十八骑骑并成一线,陆麈上马喊道:“走咯!”
……
燕阳郡辖管九边城塞上,再无燕阳大旗,更无燕阳将士。
发丝被狂风吹起乱舞的老者两只手抓着冰凉墙沿,眺望目极至远处天地一线的壮哉景象。
一袭大氅飘起的燕云将军马行驹无声走到他身后,顺着他目光看去。
城楼上无卒无兵,本该如约而至的燕云将士不见一人,城楼上堆积多年却不曾有过半点积尘的垒木滚石都已不见。
姬城鸣听到大氅如旗帜猎猎作响的声音淡淡问道:“怎么样?”
马行驹恭敬道:“按先生的吩咐,燕阳军的粮道已经截断了。”
姬城鸣不见大事可期的激动和喜悦,反而叹口气道:“你猜十万燕阳铁骑能拼掉多少匈奴?”
马行驹一板一眼正色道:“兵力寡殊太多,一败。无城墙倚靠孤军野战,二败。无援军无策应,三败。粮道截断,按兵法水不可缺三日,粮不可断十日,四败。骑军之优势在于机动周转,燕阳军尽皆重骑,对上轻装上阵的匈奴并无优势,又忌惮匈奴靠近九边城塞,无回旋余地,五败。”
马行驹摊开一掌,言语冰冷道:“纵使燕阳铁骑在骁勇善战,可百万匈奴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必死之局,能拼掉五六万就是极数了。”
姬城鸣脸上褶皱叠起,笑眼成缝道:“那不如我们打个赌吧,你赌燕阳军能拼掉五六万匈奴,我赌起码能吃下十万!”
马行驹愕然,转而无奈笑道:“先生当真?”
出自长安学士府蝉联三年兵家阐论,被称做大汉将星的马行驹不由生出傲气道:“那先生可有赌注?”
姬城鸣回过头,点头道:“你若赢了我亲自给方庭之写信,将幽州所有兵马全交付你手如何?”
马行驹不知面前老者何来的自信敢如此断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没有犹豫点头道:“那我输了呢?”
姬城鸣沉吟半响,低声蹉跎道:“等到匈奴被驱逐回北原后,十万燕阳男儿忠骨埋黄沙的事迹,就拜托你来告知天下人了。”
马行驹郑重道:“末将必将依喏。”
姬城鸣交代出心声后,积闷抑郁的心情好转不少,以悠悠千古道不尽的口吻轻叹道:“江南朦胧雨,霢霂青苔阶,才子佳人花伞依偎,人间柔骨绵肠。中原朱门贵,金檐靡靡声,文豪骚客曲尽其妙,笔下生辉;人间富丽堂皇。”
他顿了顿,声调高出许多朝着北原大声道:“唯独塞北孤天寂地,无人问津,只有十万燕阳男儿以血做墨,描绘出天下绝伦的热血豪气!冬来大雪满朝夕,夏时青草复依依;烽火长驱,金戈不绝。人间万千气象莫过于此。”
胸臆中那仅存的书生意气道完之后,姬城鸣趴伏在城墙上,垂下头颅低低抽啼。
“只是这大汉、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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