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战场的人……那样的场景,你可欢喜?”
德安张口,半晌却沉默。
是的,他也不喜欢。尽管他已见惯了血腥之事,可那毕竟是后廷之争,宫闱之乱……与真正的沙场残酷比起来……
李治摇头,淡淡道:
“你也不喜欢。朕更不喜欢。所谓战争,无论胜方,败方……于朕而言,都是罪者。于天下,于万民,于生灵,于苍天宇宙最大的罪者。”
李治咬了咬牙,轻轻道:
“无论任何理由,战争便是罪。双方之罪。先起事者固然罪恶滔天,不可饶恕,便是为受侵不得已而起抗者,又何尝能逃得出误伤误杀,不曾先见而免战之罪?
只是……”
李治垂眸,好一会儿才轻道:
“只是说到底,人性私利,欲壑难填,所以千古以来,便是上古圣主也难逃蚩尤之乱。
而朕既然身为君王,身为天下之主,自也是难逃这一身罪孽的。
便是朕从未想要侵他国之土,夺为我大唐之疆……
便是朕自问至今之战,都是为保我大唐万民之安……
朕也是难逃这等大罪的。
一旦战事开启,无论再如何算尽小心,再如何万般仔细,总会有无辜生灵受其殃难,流离失所,无处可家园……”
李治闭一闭眼,好一会儿才轻道:
“德安,朕宁可被骂为阴诡之极,也愿将受难无辜少受些苦难,无论他是何方之民,何等肤色眼瞳,何等高矮浑瘦……
都是双手双脚,五阳当颈的人,都是万物之灵,万物之首,都是一条性命。
一个人能于这玄苍宇宙所为之善,所成之果,却是所谓的大罗金仙也难以断言,难以证鉴的……这是母后从小便一直教与朕的话儿,也是朕从未轻视过任何一人的理由。”
他再度睁开眼时,墨瞳已然冷淡如水:
“所以,眼下既然已有妙计,使得盖苏文父子一族反目,可断高句丽战祸之源……那又何必再如此折磨三国之众?”
李治一席言,却震得德安自觉羞惭,又觉骄傲难言。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李治看他这样,也不知其意,却只是摇摇头,道:
“总之你去传话儿便是了。记得告诉师傅,一定要让程名振见旨便归师。已然了胜如此大局,金春秋若是够聪明,自然也是知道该苏定方早一步归来,才便于他立下属于自己的功业,真正在新罗朝中立定大局,断了那些别有心思的前朝旧臣的念头。毗昙之乱虽已过去七八载,可依朕之见,却在新罗朝中余波未止……”
李治皱眉,好一会儿才点头道:
“不过好在朕看着这位新主金春秋,却是个有本事的,这星点小事,于他却不在话下……
总之眼下高、百、新战已无大忧,便是倭奴作崇,却终究也一直只敢在暗里使劲儿,一直不冒头。”
德安闻得倭奴二字,便心道不妙,果然便见李治微皱眉,接着冷笑道:
“啊……说到这倭奴,朕还真把那事儿给忘了……
好……真好……
芥子之所,也敢存着那等妄想……看来也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李治扬眉,又冷冷笑了好久,才淡淡道:
“告诉程名振,叫他收师之后却不必急着回来,就守在百济之侧,同时也要暗中知会金春秋,俟机一至,当与我军相应,两方夹攻,共剿倭奴百济!”
李治说这话儿的时候,在德安听来,怎么都像是吐着冰渣子说的。
德安眨眨眼,急忙赔笑道:
“啊……主上英明,主上实在英明……依倭奴那般的欺软怕硬的劲儿,又怎会在我大唐与新罗两国联军正盛之时动手呢?必然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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