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去,照着他的脑门擂上两下,让他好好地跟我说话,告诉我,到底是不是他害死了李量。
可是他真像个活死人,他只会呼吸,别的什么都不会做了。
我拿他是没有办法的,我悲哀地想。昨天一整夜我都在相约小站里,我跟罗树喝酒,然后我跟一世界老鼠呆了一会儿,然后又睡觉,黎明时,我跑到戏院那里去看他们灭火。
我根本就无从知道,华清是什么时候从戏院那里回到家的。我确信他去过戏院,因为我白天恐吓过他。而且,我现在觉得,即使我不恐吓他,他也是会去的。李量的存在对他来说,是一块心病。
我找不到任何证据。没有目击者,肯定没有,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整条大马路上的人们都对我躲躲闪闪像躲避瘟神,没有人肯告诉我他们在昨夜看到过华清去过戏院,并在大约什么时候离开了那里。
我拿一个凶手毫无办法。
我对张大江说,肯定是华清害死了李量,他制造了火灾。
张大江说,你打算怎么办?
我说,看看再说吧,现在有很多事情摆在我面前,我不知道该先处理哪一件。
我差点就要告诉张大江,我在相约小站的地下室里看到了成千上万只老鼠。在关键的时刻,我把这些话噎了回去。如果我告诉了张大江,那么,一切都会立刻明朗化,张大江是一名警察,他不会听任地下那些老鼠依旧在那里jiāo媾和繁殖。那是一个罪恶的地下室,他会采用法律的手段,跟其他警察一起,端掉它。
而我暂时还不想利用法律的手段来处理这件事情。尽管我不知道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八
我很忧伤地坐在戏院传达室那里。现在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了,那个曾经非常著名的戏院,我的外婆张柳儿曾经在那里唱过戏的戏院,现在已经成为一片废墟了。好在,这条马路就要拆迁了,它烧掉了,反而省了很多事。
也许是由于戏院的被烧,市政府酝酿已久的拆迁行动终于开始了。一大早,就有很多人在大马路上拿着图指指画画,在需要拆掉的房子外墙上写上一个个大大的拆字,用圆圈圈起来,非常醒目。
到处充满了拆字的大马路,看起来让人感到非常陌生了。临街美发厅的那几位姑娘,也许早就知道了拆迁的事情,她们早有准备,在别处另租了房子,现在,一边做生意,一边收拾东西。
我坐在废墟旁边,茫然地看着突然陌生了的大马路。我在等傻子阿炳。
阿炳适时地出现了。在这条街上,除了我,没有人真正对阿炳好,他们甚至不肯好好地跟他说话,他们呵斥他,讥笑他,就连小孩子都成群结队地跟着他,对他动手动脚,偷偷冒犯他几下,然后嘻嘻笑着跑开。所以他总在下意识地找我,只要我在这条街上出现,不久他就会出现在我面前。我有时想,他是不是能闻到我的气味。傻子有时候在很多方面是很有才华的,我确信这一点。
我拍拍一块破砖头,对阿炳说,你坐下来,我有任务要jiāo给你做。
阿炳很兴奋。前几天我让他偷钥匙,他很顺利得偷到了钥匙,并且没有露出一点破绽,我表扬了他,他很兴奋。
我说,这一次的任务不是偷钥匙,但是比偷钥匙要复杂,你肯去做吗?
他说,做。
我说,那好,你听我说。你不是曾经多次趴在那里听地底下的动静吗?
我指了指相约小站的方向。
阿炳点点头,说,那里有动静。
我说,阿炳,你听得没错,那里的确有动静,只是姐听力不如你好,没有听到。现在姐知道那下面是个地下室,里面藏着很多老鼠,特别多。姐让你陪姐去把它们都dú死,一只也不留,你敢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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