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馆亭台,如银镌玉碾。”五百年,沧海桑田,昔时南宋京师繁华已经付于尘土。
下山时,林间窜出一头野猪,吓得秋儿直往范昭怀里钻,范昭亦惊出一身冷汗。幸好这头野猪没有理睬二人,径直钻进丛林深处。二人走入满觉陇山谷,其时桂花未开,却有了桂花的清香了。秋儿见有一座圆兴寺院,忙拉范昭进去烧香拜佛。
范昭和秋儿回到齐府时,齐府已经是红烛高照了。齐召南与一中年人正在大堂说话,见范昭和秋儿回来,起身道:“许公子,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棋圣范西屏先生。”范昭忙抱拳作揖,道:“小生许时今,见过范先生。”范西屏爽朗一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许公子多礼了。”
范昭瞧着范西屏,心中激动,可惜不能认亲,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齐召南道:“本来,范先生昨日可到,只是在仙居县停留了一日,耽搁了行程。”范昭心头一跳,问:“范先生在仙居县有故人?”范西屏道:“与县令马濂老先生是故识,所以路过时逗留了一日。”
齐召南问:“范先生,皇上钦定新科状元刘墉为钦差大臣,复审范昭奇案,不知范先生如何看待此案哪?”范西屏喝了一口茶,缓缓道:“齐老已经说了,范昭此案是奇案,恐怕一时之间难有结果。”齐召南叹道:“说实话,老夫根本不相信范昭身犯此案,恐怕是有人暗中设计陷害。只是,老夫想不明白,会是谁在暗中构陷范昭呢?还有,范昭越狱后,一直不曾露面,也是个谜啊。许公子,你怎么看?”
范昭想了想,道:“齐老,也许范昭认为露面也于事无补,索性静观其变吧。”齐召南道:“这可就难了。关键证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不知刘墉如何查起?”范西屏微笑道:“齐老,刘大人素以才学过人、机智巧变闻名,似这等无头的奇案,恐怕当今世上也只有刘大人能破了。”齐召南问:“听范先生的意思,似乎刘墉已经找到线索了?”范西屏微微摇头,道:“这个世勋不知。不过,西屏听马老先生讲,刘大人似乎很有信心。”齐召南乐呵呵道:“有信心好啊,年轻人就是应该有干劲。老夫与刘统勋同朝为官,相交甚深,今见故人之子如此精明强干,十分欣慰。”
范昭问:“范先生,请问能在此盘桓多久?”范西屏道:“世勋就是一个闲人,走到哪里是哪里。”齐召南道:“杭州棋风甚浓,敷文书院学生中仰慕范先生者甚多。子曰:‘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可见,博弈之戏在圣人心中是肯定的。范先生和施先生雅好围棋,乃棋中圣人。此次老夫请范先生来,一则为指导书院学子棋艺,增益学识;二则指导小女棋艺。所以,盼范先生多留时日为好。”
范西屏道:“世勋一江湖棋人也。与儒生谈棋,以襄夏师弟为好。”齐召南道:“范先生过谦了。随园主人袁枚曾在敷文书院求学,今与纪晓岚齐名。随园主人对范先生青眼有加,称‘余不嗜弈而嗜西屏’,盖因范先生为人介朴洒脱,颇具李白傲骨之故也。”
范西屏微微一笑,道:“齐老,袁枚先生是真性情,其文自成一家,以性灵为主,曾有‘《六经》尽糟粕’之言。西屏行棋不拘一格,灵变中略欠细密,与袁枚先生行文相似。若要与书生讲棋,定庵那套阴阳五行八卦理论甚好。”齐召南道:“施先生严谨自律,有杜甫遗风。老夫以前曾与施先生谈过,施先生似乎并不赞同袁枚。”
范西屏展颜一笑,道:“我师弟崇尚天然,不喜欢放纵性情。袁枚先生收了许多女弟子,又说‘艳诗宫体,自是诗家一格’。师弟自然不喜。师弟说过,明代中叶以后,文风多艳,与‘性灵说’不无关系。钱谦益半百之年,正室尚在,以匹嫡之礼迎娶名妓柳如是,自命风流,实是自甘下流。东林党领袖尚且如此,可见明末艳风之重,大明不亡国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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