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离开脑袋。
射雕手呜咽几声,血水里身子终于不再动弹。
直至此时,斥候才赶到死去的领队身旁。
一场艰难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十月的速度极快,一般坐骑根本追不上,然而他已陷入斥候们的包围圈里。
单独面对一个不善近战的射雕手,他能凭借雪豹勉强战胜,如今却要对上十五个柔然骑士,还都是身手敏捷的斥候,纵然身下还有一头凶猛的雪豹,也难以支撑多久。
柔然人根本没给他留一点思考的时间,一个满脸怒容的斥候率先挥出长刀,更多人冲来。
十月发出一声震耳怒吼,几匹马儿惶然避开,但没有吓退柔然人手里的武器,长刀与铁斧在空中划出象征死亡的弧线,黎牧挡开一把铁斧,长刀却在他后背带走半截白氅。此时他左肩中了一箭,脖颈上流淌着鲜血,接下来还可能会有更多伤口在等待着从他身上蔓延开来。
雪豹带着他扑倒了一个斥候,后者在雪地里奋然起身,一刀砍在它左前腿上,但很快脸庞上多出数道爪印,他哀嚎着丢开武器,双手抱住脸颊在雪地里翻滚着。十月没有理他,找到空隙想跃出包围圈,一把铁斧砸在黎牧后背上,彻底砍破铠甲,若不是他身子努力前倾,说不定已经被砍成两截。
柔然人只有十五个,但他们又无处不在,雪豹左突右躲,始终逃不出去。
而黎牧似乎已失去战斗的能力。
剧痛钻进脑海,又令他睁不开眼,勉强挥舞长剑,可不知敌人在哪,昏昏沉沉间,他突然看到远处雪原里多了一个灰点。
来者片刻即至,纵马冲进混战中,双锏上下翻飞,分开人群,转眼就守在黎牧身旁。
是樊褚!
他的牛角盔牢牢镶在脑袋里,而双手把铁锏握得更紧,一个斥候的面门被他砸得深深凹进去,另一个柔然人则更不幸,脑门彻底开花,红液沾上铁锏,又顺着锏身缓缓淌下。
“走!”他大声喊道。
十月颇懂人意,从那个面目模糊的柔然斥候身旁蹿出,带着主人朝西方逃去。
一柄长刀砍来,樊褚没来得及躲开,刀刃砸在牛角盔上,震得他头晕目眩,头盔里似乎也冒出不少湿黏的液体。他不敢恋战,连忙拔马紧紧追上雪豹。
雪原披上一层薄雾,远山和低坡在黎牧视线里起伏不定,左肩上的箭支不停折磨着他每根神经,可完全没机会拔出。他一旦停下,柔然人便会毫不客气地割下他脑袋。
在塞外骑士眼中,敌人的脑袋就等同酒杯,他们会把砍下的头颅挂在自己家门前等冷风吹干,再掏空脑髓和骨头,涂上特制的红泥,三个月后,一个新的酒杯就出现了。
黎牧可不想在死后脑袋被不停灌着酒,除非必要,他一点也不想碰酒。
雪豹跑得飞快,寒风在黎牧的两鬓凝上一层霜,他不得不低头伏在十月的肩膀上,双耳冻得快要脱落。
越过一道山坎后,哨骑们的埋伏圈便出现在眼前。
他抓住十月的鬃毛,示意它停下,回头张望时,却没发现樊褚的身影。
一个人影突然从雪林中钻出,是瘦小子。
“队正大人呢?”他惊疑不定地问道。
“在后面。”黎牧发出微弱的回答,雪豹很快蹿进瘦小子的藏身之地。他艰难地从雪豹身上翻下,登时靠在一颗树上呻吟着,“帮我取下这要命的箭”他指着左肩。
瘦小子不是苍头,但也颇知医术,倘若再过几年能博得某个大人喜欢,兴许会调离哨骑营成为一个苍头。
他找到树皮让黎牧咬着,从怀中迅速掏出搅得细碎的白芥叶子,苍头们常用这种植物来为伤兵止痛,贴在伤口上时,会让人短暂地对这部分皮肉失去些许感觉。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