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他们伤得太重,无法移动。为了照顾他们,上级下令每一百名伤员,就得有一名医官和十名医务兵留下来。由于总共有两百到三百名伤员,这意味着要留下三位医官和三十名医务兵。
怎么选择?处理站指挥官潘克上校认为最公平的方法就是抽签。六月一日下午两点,全体人员集合参加这场势必紧张万分的活动。分别举行两场抽签——一场给十七位医官,另一场给一百二十名医务兵。
所有名字放进一顶帽子里,凑巧的是,他们在地窖里找到一顶英国圆顶高帽,正好用来抽签。规则是“先抽到先走”,最后被抽出名字的人留下来。英国教会牧师替士兵抽签,天主教神父奥榭替军官抽签。
首席外科医官纽曼少校不发一语,痛苦地聆听名字一个个被叫出。十个、十二个、十三个,他的名字还在帽子里。事实证明他害怕得有理:他是十七人当中的第十七个。
当天下午稍晚,帐篷里举行了告别仪式。奥榭神父最后执起纽曼的手,把自己的十字架送给他。“这会保佑你回家。”神父说。
有一个留守人员没参加抽签,二等兵盖兹纯粹是自愿留下来的。盖兹平时是一名拍卖员兼估价师,在大撤退之前,在一支汽车保养分队担任机关枪手。跟小队分散之后,他找到一辆被弃置的救护车,于是成了第十二伤员处理站的一分子。其他人或许更懂得行医用药,但在这样的时刻,他自有一套能派上用场的技能。他是个天生的拾荒者,什么都会修,甚至在“小红帽”的水快用完时,在附近找到一口新的水井。纽曼少校把他视为单位的这个“荣誉队员”,而盖兹投桃报李 ——他当然不打算离开。
绝大多数人员在六月一日晚间撤出。二日整天则徒劳无益地在各个码头间东奔西跑,因为谣传有一艘医护船来了。那天晚上,一名摩托车通信员轰隆隆地捎来讯息:能走的伤员只要被带到东面防波堤,就可以被撤离。许多正常定义下的重伤员抓住这个最后逃命机会,从病榻起身,一瘸一拐地走着,甚至爬也要爬到等候的卡车上,还有人拿煤镐和耙子当拐杖。
六月三日是等待的一天。法军正逐步撤退,纽曼的主要责任是防止他们占据这间房子,他将之当成最后一搏的据点。草地上铺着用布条做成的大型红十字,德国空军截至目前表示尊重,纽曼希望继续保持下去。法军指挥官似乎理解。他没有占用房子,但持续在周围土地挖掘战壕。几颗零星的炮弹开始落进花园里。
入夜之后,法军开始拔营,继续往敦刻尔克撤退。在“小红帽”,所有人都知道下一批访客将是德军。至于确切时间,每个人看法各异,但是德军的白色“胜利火箭”已经越来越近。
伤员静静躺在病榻和担架之际,工作人员聚在地下室准备最后一顿晚餐。他们想办法大饱口福,配上从“小红帽”酒窖找到的美酒。有人弹奏着手风琴,但是没人有心情唱歌。
纽曼少校上楼找一位名叫赫尔穆特的德国飞行员。他几天前被击落,因伤而被送到这里。两人都知道俘虏人与被俘虏人的角色即将对调,但彼此心照不宣。纽曼想要好好恶补一下德文,以便在敌军到达时使用。赫尔穆特耐着性子教他说“Rotes Kreuz”和“Nichts Schiessen”之类的词汇——意思是“红十字会”、“别开枪”。
到了六月三日至四日间的午夜,最后一批法国守军已经往码头撤退了。在“小红帽”,所有人除了继续等待之外无事可做。纽曼派两名医务兵到栅门门口站岗,权充接待。一名军官守在大门外的门廊上,他们奉命一看见德军就立刻通知纽曼。纽曼准备一套投降用的干净制服,然后窝在厨房的石头地板上睡几个小时。
兰利中尉躺在门前台阶的担架上。天气又热又闷,而且苍蝇闹得厉害——所以他请人把他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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