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康挑夫说,就是没有钱,连肚子都撑不饱,哪能有心事修路啊。
民工投劳义务修行不行?杜鹃说,炸药、水管由乡政府给。
不是我说你们的直话,康挑夫掏出一包软‘龙乡’牌的烟递给小柰一支,自己也点燃一支,抽了两口然后说,你们乡干部尽是说假话,三年前有个姓黄的还是姓绿什么的乡长来过,在村里安支书家就夸过海口,他说保证一年修路坯,第二年通车,可是到现在连个好路都没有,害得支书多送了他几斤茶叶。
杜鹃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就有二分的不自然了,她深怕自己也脱口而出,说出这样的豪言壮语,这也难怪黄书记了,村里的情况太特殊了,乡里的财政状况又是捉襟见肘的,只得笑了笑说,修路的事不要急,快了,快了,但是内心里自己却暗暗地下了决心:一定要在自己的任期内解决路的问题,实现村村通公路的诺言。
中午十二点,杜鹃终于到达了普陀崖村,她没有直接到村部也没有找村干部,而是直接到农户家里去了,转了好几家就是没有人,人都上山了,这是农忙季节,再加上农村的午饭都二三点钟吃,所以根本找不着人。好不容易找着一家人,还没有进门就被人拦在门外,那男人一望见他们开始就骂: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们这些杂种糕子,老子家的谷还在田里,家里的米缸朝天了,你们还叫人活不活?!
杜鹃吓出一身的冷汗,这是她始料不及的,人们将她当作收上交款的干部了。她愣愣地站在门外好长时间转不过弯来,这时,那男人扛着镰刀气冲冲地走了出来,大概是上山割谷。杜鹃迎面才看清楚他的脸,国字脸上有两道又深又粗的眉毛。这不是同桌的商陆么?
商陆。杜鹃对着他匆匆走过的背影大胆地喊了一声,你不认识我了?
你?男人调转头警惕怀疑地望了望杜鹃,然后大惑不解地盯着两人,好久才说,啊原来是杜鹃,你怎么来了?到这儿来干什么?快进屋内来坐。
杜鹃这才认真地看了看这位同学,上身穿一件满是汗渍的咔叽呢的上衣,厚厚的衣服上扣子全掉光了,只得闯开着露出黑黝黝的胸膛,胸襟两边花一块白一块的说明这件衣服已经有好长的年月了。下身穿一条西装短裤,裤口已经磨脱了线,一根打了三个结的百丝裤带系着掉了二个裤耳的裤子,那百丝带是本地姑娘出嫁时送给新郎的礼物,必定是他媳妇出嫁是的嫁品。杜鹃目光落在那根裤子带上久久难以平静,她想,一个大男人混到连一条象样的裤子都没有还有什么意思,可见他的生活是多少的艰难险阻。
两人走进屋内,借着从窗口射进来的光线,杜鹃仔细看清了屋里的一切,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要说有可以说是应有尽有,但一样都不是叫做东西,她在一张厚厚的木桌子旁坐下来,眼睛还是在商陆身上扫来扫去的,她真的不相信眼前的商陆就是十多年前同桌的同学,那时,他是班里的劳动委员,重活累活粗活都是他的,杜鹃每次洒水扫地的事也都是他承包了,他曾经给她说过一次悄悄话,仅仅只一次,是在上课的时候,他说,他的小名叫六斤,出生时只有六斤重,这名字是他奶奶给取的,奶奶说,这孩子将来一辈子的苦,命太薄了。
商陆拿来一个大泥巴茶壶,抓了一把粗茶叶塞进壶内,然后反身从墙上的一个壁厨里提下热水瓶,呼呼呼地往茶壶里倒水,倒完后就拿来小瓷杯给每人斟上一杯,然后坐在杜鹃身边有一个小短凳上,不停地抓着头又不停的嘿嘿嘿地笑。
杜鹃说,六斤,你媳妇呢,家里还有哪些人?
媳妇在山上,家里有两个孩子都上外婆家进而去了,母亲前年去世 ,父亲和我家四弟两人一家过日子,就在乡街头开了一个豆腐铺子。
杜鹃四周打量了一下屋子说,你这房子是结婚时盖的吧,快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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