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这一路走得很窝囊,多伦诺尔以东大片是人烟稀少的草原、戈壁,本来很好隐蔽行踪,但有了丰州商人这种怪物,想偷偷摸摸就难了,路上与几拨商队不期而遇,这帮家伙一点也不怕清军,还凑过来问他们到哪去、干什么?几句话不和就动手打,打不过马上投降,而且嘴还特别硬,警告清兵别惹他们,盛京的很多大人物是他们的朋友。
多尔衮很想把这帮嘴贱的商人都宰了,商人的大人物朋友马上出面了——多铎认出其中有人陪他打过牌,大包大揽把商人都留在自己队伍里,而且告诫多尔衮不得滥杀,两家以后还要打交道,把事做绝了,不但断了货源,额鲁肯定还要找你拼命。
清军到达多伦诺尔时,草原上连个人影子也见不到,湖边的几个棱堡倒是旌旗飘扬——这些堡垒还没封,我什么也没干,”多尔衮一下子跳起来,指着豪格说道,“不信你问豪格,他才有份呢。”
“你们俩都不是好东西,将来大清国出事肯定出在你们身上,你们要斗到什么时候?还要多少人去死?疯子,全都是疯子!”李榆怒喝一阵,又向岳托问道,“萨哈廉为什么没来?我要向他问个究竟。”
“萨哈廉也死了,五月份病死在家中,皇上追封他颖亲王,停朝三日吊唁。”岳托犹豫了很久才低着头说道。
“不可能,萨哈廉今年才三十三啊!”刘兴祚先是一愣,随后双拳捶地放声大哭——达海死了、库尔缠死了、英格死了,如今萨哈廉也死了,当年沈阳志同道合的密友就他和李榆还活着,苍天难道就容不得好人!
李榆突然跳起来,摁倒多尔衮拳打脚踢,多尔衮抱着脑袋连声大叫“别打,真的和我无关”,侍卫们冲过来傻了眼,大清晋郡王暴打睿亲王,这可怎么办?岳托、豪格也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喝住侍卫,俩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李榆按住,多尔衮趁机溜之大吉。
打跑了多尔衮,李榆眼睛瞄向了豪格,豪格打了个冷战,刚想开口说几句,肚子上就被踹了一脚,李榆又接着揍豪格——双方的侍卫紧张了一阵,很快就习以为常,蒙古、诸申都有好勇斗狠的习俗,身份差不多的人斗殴,只要不动刀子就不算大事,多尔衮还在远处大喊“额鲁,使劲打豪格,他连老婆都杀,坏事都是他干的”。
“额鲁,你打死我算了,反正我活着也是受罪。”豪格招架了几下就放弃抵抗,摆出一副挨打的架势,哭嚎着指着李榆、岳托大吼,“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一个要打我,一个不理我,谁想过我的处境?不错,我是杀了福晋,但我要活命呀,父皇的刀说不定那天就砍下来,我敢不顺着他的心思吗?可怜的额娘啊,父皇不要你了,儿子今后该怎么办?”
豪格趴在地上放声痛哭,李榆下不了手了,叹了口气把他拉起来——豪格的处境确实微妙,他额娘乌拉氏早年得罪大妃阿巴亥,老汗一怒之下勒令四贝勒把乌拉氏赶出家门。后来四贝勒翻了身,前后娶了老婆一大堆,称帝后还立了五宫正妃,乌拉氏却被忘到一边,连个名分也没得到,于是豪格作为大清皇帝的长子,却因为额娘是废妃,前程反而非常暗淡,今后无论那位正宫生的皇子继承大统,他都是块必须搬开的绊脚石。事实上,豪格也确实不受宠,挨骂受罚是常有的事,太子之位没指望,受封肃亲王才个把月,皇帝又翻起老账,以偏听偏信丈母娘为由,把他和岳托两人从亲王降爵为贝勒。豪格与其说是皇子,还不如说是他父皇手里的一把刀,不听话就是死路一条,豪格生性怯弱,心里有怨气平时不敢发泄,今天总算有机会痛痛快快哭一场。
场面有些乱套,刘兴祚在为好友萨哈廉伤心,豪格也嚎哭命不好,而多尔衮躲在远处不敢过来,岳托、李榆只好左右劝慰。李榆突然觉得少个人,向四周扫了一眼,多铎正跟几名丰州侍卫混在一起,手里拿个小圆筒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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