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之后,北方滴雨未下,旱情从陕西一直蔓延到直隶,大同也不能幸免,土地大片干涸,桑干河、沧头河等几条河流也露出大片浅滩,已经到了晚春,除了河边种了些庄稼,其他的田地还是一片荒芜景象,这个昔日繁华的边墙重镇似乎正陷入破败之中。破衣烂衫的流民倒是随处可见,有本地的,也有外地的,成群结队在乡间流窜,可惜这年头要饭也不容易,流民们饥肠辘辘,愤怒地发泄心中的怨恨,所过之处留下一片狼藉,他们想干什么又能干什么,恐怕连自己也不知道,只能在绝望中熬一天算一天。
流民的人数还在不断增加,这种绝望、愤怒的情绪随之蔓延,把大批失去生计的当地军户也卷入其中,此时大同就如同坐在火药桶上,遇到一点火星就会爆炸,官府意识到这种危险,但却束手无策,除了紧闭各州、县的城门加强戒备,再派些官军下乡巡查,几乎无所作为,一些大户倒是在施舍稀粥,但杯水车薪无济于事,情况变得日趋严重,明天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敢去想。
丰州军这时突然入关,大同的官府、士绅反而松了一口气——有这帮凶神恶煞镇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了吧,大同总兵王朴也趁机把巡查官军撤回营地,大同镇那点兵守城堡、边墙都不够用,哪还腾的出手管乡下的百姓,有人主动来收拾烂摊子,他正好求之不得。但丰州军随后的举动让人大吃一惊,铁骑所到之处,见到荒芜的土地就插上黑鹰旗,然后宣布此处土地充公,入关流民随后就赶来安营扎寨,地主当然不干了,气势汹汹跳出来阻拦,结果无一例外被鞭子赶走。关内的流民看出门道,这是关外的李大帅救他们来了,扶老携幼争相投靠,两股流民会合到一起将近三十万人,浩浩荡荡地分东西两路推进,三五日内,从右玉林卫到阳和出现了几十座流民大营,边墙之内无数面黑鹰旗迎风飘扬,大同镇似乎被丰州硬挖走一块。
地主丢了土地当然不甘心,他们手里也有武装——忠义救国军,带上兵就去驱赶流民,但流民有丰州军撑腰胆子也大了,拿起长矛、棍棒就敢对抗,反而把这帮杂牌军赶得四处乱跑。说起来忠义救国军也是靠丰州军撑腰,背后的靠山出手,做小弟的哪能不怕,地主不敢再惹事了,聚到一起又跑到巡抚焦源溥那里告状,但得到的答复很简单,就两个字——“活该!”
焦源溥如愿以偿地接到朝廷罢免他的诏书,心里正庆幸马上就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对眼前这些身兼士绅和地主双重身份的地头蛇根本不屑一顾,这帮家伙仗着归化镇做后台,以前可没少给他添堵,两边闹翻脸是好事啊!
而且,焦源溥和许多文臣一样对卫所制深恶痛绝——太祖皇帝见识浅薄,以为‘不费一钱一粟可养百万兵’,却没想过朝廷不养兵,谁又能养得起兵?如此沉重的负担全压在军户身上,还要军户世世代代替他朱家流血卖命,这可能吗?何况军头对土地的贪婪就如同皇帝对权力的贪婪,侵占军户土地如饿狼一般,勋贵、高官和地方豪强眼红了,也纷纷赤膊上阵,他们内外勾结巧取豪夺,把卫所土地瓜分殆尽,而士兵苦于生计只能被迫逃亡或沦为佃户。大明卫所腐败透道。
“只是大统领会核准吗?如果我是他,一定会选择加税。”杨庭芳若有所思问道,债票交易所开张意味着丰州商人影响力加大,这必然导致分权,聪明人肯定不会同意。
“所以你们必须听我的话,趁着大统领举步维艰之际,尽快说服他同意议案,错过这个机会就不好办了,”孙庭耀盯着杨庭芳,长叹一口气又说道,“大统领真是个好人啊,我还有点不忍心向他下手,算了,以后再补偿他,你们先留下,等大统领回来一起去见他。”
大同城外一顶大帐里,李榆正和大同总兵王朴在一起胡吃海喝——兵进大同当然须要和王朴打个招呼,这家伙也非常爽快,丰州军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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