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散去之后,三位同知与巴图、云荣两位佥事拉上那木儿一起留下了。
“在座的都是有权预机要的人,那木儿也当过佥事不是外人,有些事我们必须当着面说明白,”鄂尔泰等大家坐下,双眼盯着李榆说道,“榆子,你这次从关内回来,越发显得果敢干练,我们都觉得你成熟了,打心里为你高兴,但你今天做了什么,难道以为我们打算分你的权柄吗?”
李榆急忙要站起来解释,鄂尔泰一把按住他继续说道:“大统领府的政务权、兵事权和狱讼权分立是迫不得已,你长期在外不理政务,我们不怪你,丰州贫弱经不起战火,可要生存又不得不打仗,只能靠你在外统兵,这种情况以后还会有。但你不在了,丰州如何稳定?如何发展?幸好草原上还有大事公议这个习俗,先祖成吉思汗出征时,就用这套法子稳定后方,还设立了库里台大会的制度确定继位者,我们把这套贵人、诺颜的法子学来了,并且逐渐形成了独特的丰州体制,这套体制既维护了各族百姓的利益,同时也保证了丰州的稳定和发展,但关内的汉人不懂这些,他们做惯了的奴才,脑子里更迷信皇帝和朝廷,一旦在丰州站住脚,不自觉地就会改变我们的丰州体制,这对于胡汉杂居的丰州几乎就是灭,读书人以官学求进身,书读得越深人性扭曲越大,其表里不一也是必然。”李富贵沉吟一会说道。
“念丰兄所说的乃是心学,,阳明先生所倡导的‘知行合一’及‘致良知’之说也一向被我崇尚,但心学主张‘心即理’,忽视客观的道德约束,过于强调个人修省感悟,使王学几近于禅学,以至于如今读书人空谈心性、不做实务成风,更有无耻之徒借以放荡不羁、为恶作虐,而心学之中的泰州之学更显狂悖,如王艮大师曾言‘满街皆为圣人’,何心隐大师也曾言‘无父无君非弑父弑君’,似乎太不合情理,念丰兄如何看?”李槐拱手对李富贵求教。
“富贵大哥,那个萃和堂后来怎么样?乡民的日子过得好吗?”李榆也插话问道,何心隐大师的“萃和堂”与他在乌拉山经历的和在丰州初期所做的有些相似,不由得引发了他的兴趣。
“‘萃和堂’解体了,夫山先生最终也死于明国首辅张居正、湖广巡抚王之垣之手,夫山先生反对朱子‘存天理、灭人欲’之说,而主张‘寡欲’,但人总是有欲望的,压抑人欲必然适得其反,‘萃和堂’即是毁于人欲,老百姓还是愿意自己过日子啊,我们实行改制去除‘大锅饭’那一套,原因正是在于此,”李富贵对李榆苦笑一下,又转脸对李槐说道,“王艮大师倡导百姓日用之学,而百姓最清楚自己的日子,在如何过日子上他们就是圣人,用不着朝廷、官府瞎操心,给他们生存的自由,他们知道该怎么办,‘满街皆为圣人’并不为过,至于‘无父无君非弑父弑君’,玉山,如果君父为恶你也跟着作恶吗?比如我们丰州,既尊奉明国也尊奉察哈尔,我们绝不会造明国皇帝和察哈尔汗的反,但他们的所作所为我们瞧不起,绝不会盲从他们,丰州永远坚持自己的体制,走不奴役、无贵贱的自由平等之路。”
众人都笑了起来,丰州脚踩两条船的做法似乎变得冠冕堂皇了,从大师那里也能找得出依据。
李富贵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官员空谈心性乃至为恶作虐、贪腐成性,心学之前即已有之,非心学之过也,小人终究是小人,总能为自己找到借口,而历朝历代总有小人猖獗之时,最终导致王朝更迭,天下治乱循环不断,这说明我们用来治世的学问出了问题,心学如此,其他各家之学也是如此,所以我们必须重新探究圣人之言,从中寻找一条不同以往的治世之道,这需要很长时间,也异常艰难,但这就是我们读书人必须做的。”
李富贵的话让大家陷入沉思,李槐自不必说,鄂尔泰、云荣、巴图、那木儿也是熟读汉书经典,连李榆也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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