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粮是重案,如案发,郡府移檄捕人,赵氏或会有抗命之举,如此一来,郡中势必会生波澜。快到七月了,将值秋收,农者,乃一国之本,亦一郡之本,尤其魏郡被黄巾、於毒肆虐多年,郡府空虚,民缺衣食,今年的秋收就显得更加重要了,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别生旁枝,因令卿暂隐此事。”
审配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
“卿前在元城未归时,上奏记言案情。我见卿在奏记中说:劫粮的不止有元城的那家豪强,并且还有数股元城、魏县一带的盗贼?”
“不错,正如明公所料,这件劫粮案的确是地方豪强与地方群盗联手做下的。”
“都是哪几股盗贼参与了此案,卿可查清了?”
“查清了。”
“好,你待会儿写一个名单,把他们渠帅的名字列一下,交给公达。”
“明公是要?”
“犯案的赵氏子弟现在不可动,但这几股盗贼却不能饶。”
“诺。”
审配在先前於元城给荀贞上的那道奏记里痛斥了赵家的横行不法,对赵家身为国朝权贵之族而却行此劫郡粮之事非常地震惊和不满。
荀贞说完了正事,端起案前的茶椀小抿了两口,回想起审配这道奏记里说的那些话,心道:“赵家在魏郡根深蒂固,党羽众多,欲诛赵家,不可无魏郡人之助。审正南虽品性刚正,可捕拿两个赵氏子弟与诛灭赵氏却是性质截然不同的,不知他能否为我臂助?”
荀贞有心试探一下审配的心意,遂从容地笑问道:“我听说故太尉下邳陈公昔在魏郡为太守时,卿曾出仕郡朝?”
“是的。”
“不知其时所任何职?”
“下吏才薄智浅,时年岁亦轻,蒙陈公不弃,备位充数为左集曹史。”
每年,郡国需要向朝廷上计,诸县也需要向本郡的郡朝上计,就像朝廷有专门管理上计的机构一样,郡国也有类似的机构,即集曹。集曹有一掾二史,曹掾是长吏,次则右集曹史,再次为左集曹史,审配当时是集曹的第三把手。
对此,荀贞其实早就知道了,这也是他辟用审配为上计掾的一个原因,他之所以此时问起这个话题,却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是为了提起“陈球”这个话头。
顺着审配的话风,荀贞喟然长叹,收起笑容,转以不乐。
审配问道:“明公缘何叹息?”
“无它,唯忽有所感。”
“下吏昧死敢问:明公所感何事?”
荀贞叹息再三,却不肯说。
审配起而拜之,说道:“可是下吏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无关卿事。”
审配是个聪明人,明白了荀贞为何而感伤喟叹,说道:“既非因下吏之故,然则明公忽起感伤,可是因为陈公?”
荀贞长叹一声,按着膝盖从席上站起,绕到案前,下至堂上,扶剑踱步,行到堂门,不看审配,远望蓝天白云,说道:“陈公在顺帝年间便为名臣,我少习本朝故事,闻其当年年未二十即被郡举孝廉,稍迁为魏郡繁阳令,魏郡太守贪浊,遣督邮求贿诸县,郡十五城,唯陈公不与之,太守怒而鞭挞督邮,欲令逐陈公,督邮不肯,说:‘魏郡十五城,独繁阳有异政,今受命逐之,将致议於天下矣’,太守乃止。
“后为零陵太守,拒叛贼朱盖、胡兰等於城外,贼众势大,零陵下湿,编木为城,难以守备,时有掾吏请求他把妻子送出去,以避兵难,陈公怒道:‘太守分国虎符,受任一邦,岂顾妻孥而沮国威乎?复言者斩!’守城十余日,会中郎将度尚将救兵至,陈公与共斩朱盖等。
“这样一个清正、忠烈的人,最终却惨死狱中,可叹可惜。”
荀贞转过身,觑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