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平日是不是吃饭少,你说安贵人都对她做了什么?”
岚琪听得心里揪紧,当初布贵人一个人在钟粹宫时,宫里虽然不短什么,可王嬷嬷狠毒,仗着是从前慧妃身边的人,对布贵人颐指气使,好吃好用的不给主子,都先到她屋子里,捡剩下的才给布贵人,直到后来布贵人有幸一夜承恩怀了龙嗣,日子才好过起来。
一个嬷嬷尚且如此折腾默默无名的答应,更何况安贵人。
“跟着的小宫女也精瘦精瘦的,我让人领着去吃饭休息,怪可怜的。”端嫔叹息说,“宫里竟有这样虐待的事,太皇太后知道了一定会气坏的。改日我要和荣嫔、惠嫔合计,昔日赫舍里皇后在时就容不得这样的事,钮祜禄皇后那会儿光顾着节省用度支援前线,就顾不得犄角旮旯里的黑暗,是经年遗留的毛病,不治一治后患无穷。”
岚琪心里默默记下,她答应要帮玄烨看着这个家,哪怕现在不能做主,一点一滴记着学着,日后总有用处。
端嫔又记起来说:“你怎么回来了,还以为你要去乾清宫。”
岚琪笑道:“乾清宫宜嫔娘娘去了,此刻荣嫔娘娘在宁寿宫,惠嫔娘娘在慈宁宫,嫔妾则走了一趟咸福宫和佟贵妃娘娘那儿。”
端嫔也记得那日在阿哥所宜嫔领着觉禅氏先到一步的事儿,听岚琪说起今天又是这光景,扶一扶发髻苦笑:“这日子又该热闹了,宫里的女人不就这样,不争长短不成活,一个个都该蹿起来了。”
这些话字字句句沉淀在岚琪的心头,她们同是玄烨的女人,是这后宫的妃嫔,深宫的日子,都一样。
往日在慈宁宫做针线闲话时,苏麻喇嬷嬷也曾跟她说过太皇太后年轻那会儿的事,那会儿还在盛京,彼时的日子也是如履薄冰。太皇太后的姐姐宸妃最得宠,就有人挑唆她们姐妹不和,而太皇太后和她一样,年轻时并不尊贵,崇德五宫里,彼时的庄妃居末次,只比一些无名无分的侍妾高贵些。
上头几位不得宠的就能欺负她,再有姐妹不和睦,明争暗斗,一道道鬼门关闯过来,直到太宗驾崩,一介女流力挽狂澜将儿子推上大位;之后入关做了皇太后,又做了太皇太后,先帝又独宠董鄂氏搅得六宫不宁,看尽了深宫冷暖,常对嬷嬷说,宫里的女人但凡有一点儿欲望,不争得头破血流,是不能够圆满的。
而苏麻喇嬷嬷,又把这些话都教给了岚琪。
“我和荣姐姐到皇上身边时,那会儿还没立皇后呢,偌大的后宫冷冷清清,其他宫女都羡慕我们俩能侍奉万岁爷。”端嫔忆往昔,面上满是感慨,“我们姐妹俩知根知底,旁人却故意来挑唆,我们俩年纪小,就都指望着嬷嬷教导,不理会。再后来皇后入宫,昭妃入宫,我们也有了名分,皇上念旧对我们俩亲热些,就有人挑唆到皇后面前,幸而赫舍里皇后是最和善宽仁的,和我们姐妹相称毫无敌意,昭妃素来傲气不肯亲近人,我们不能计较,也算相安无事。再往后慧妃、惠嫔几位入宫,人一多就热闹了,可也比不得如今明争暗斗,那会儿皇上年轻,虽然已经亲政,可依旧摇摇不稳,女人们只盼着万岁爷好,哪儿有心思斗啊。如今日子好过了,新来的年轻人都没吃过苦,瞧着眼前的好,谁不想独占鳌头?我刚进宫学本事,做得不好挨打挨骂,跪在石子路上哭时,就一心盼着有天能年满出宫,谁能想到,我会有今天?”
端嫔一番话,听得岚琪心酸,她们都是进宫来做宫女的,天生矮人一截,后天的尊贵自己挣来了,又都诚惶诚恐,伴君如伴虎,没有敬畏满足之心,这日子长久不了。偏偏如佟贵妃、温妃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养尊处优长大,没过过一天辛苦日子,反而欲求不满,她们的世界里,就是要高人一等,时时处处都不能屈居人下。
同样是人,同样是皇帝的女人,骨子里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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