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犹忆下山之时,神女点绛,你我姊妹灵通。姊姊有言:‘出离神山,永不回返!’其豪言壮胆,至今萦绕九儿心间。然则世事变幻,谁料一向内敛之二姊姊竟愈发果敢,当机立断,独自随那段世子连夜返往大理去了。可惜我姊妹四人,未相别离,便已是天涯永远。但求来世有缘,再相聚廖叙。”
妙音熟练地给符儿斟满,一杯不晃,一滴不洒:“如此说来,你我姊妹今日定要喝个酩酊大醉,才不枉相交这十余载。今日一别,明日我便要骑上西域白马,遍走天涯!来,喝!喝个痛快!”
符儿猛地捉紧妙音手臂,杯中之酒倾了一半:“姊姊明日果真要走?”
妙音将符儿一把推开:“哼,我晓得,九儿才不是真正担心我与你二姊哩!只不过眼见着神珠得手,无人愿将其送回神山复命罢了!”妙音哈着酒气,说着酒话,将杯中余酒一饮而尽,又飘飘然地吵着要敬花蕊夫人一杯热酒去了。
望着妙音远走的身影,九儿心中愈加觉着空空落落,索性弃了酒宴,寻摸着随身所携之一枝与一帕,独自绕着摩诃池子在春风中踱步。满池的桃花映入眼帘,令人浮想联翩。符儿溯源而上,便是想寻个清静处,奢侈地独处一番。
丹霞亭子红胜火,蓬莱亭子白似仙,守卫着托在水中的凌波殿。粉色的桃花翻飞,在澄蓝如洗的天,在清透如玉的水,在飘渺如幻的殿。符儿慨叹着这美得令人心醉的真维图景,想着竟有多少人无缘得见,又是伤感,又是眷恋,又是庆幸,又是遗憾。不知不觉已行至水门边。眼下已是无路可走,只能回返。
途谜中,偶入一片荒芜,只有桃花朵朵愿意妆点。绣鞋轻踏,却见泥湿土滑,忙寻草间揉擦。跃过溪涧,但有鸟鸣;横过绿苔,只闻雀鸦。疾行土丘上,妄图寻个坦途,乍现眼前,原是深坑如盆,狼藉如野,腐臭如渣。将心作呕,恍然大悟:身之所至乃“野狐落”,目之所及乃“宫人斜”,脚之所踩便是--坟头土包一座。
心有慌乱意尚明,符儿择南而逃,来往一处背山面河之地。隐约中偶现一男子背影,直抵西侧山丘。那影子若蹲,披着件莲青麻布便衫,腰间缠一缕乌青麻绳,头上绑了个靛青发带,应是直接抹额而系。更近些,则见得其腰间还配了个雀儿牌,亦是青色流苏,玉牌摇摇坠坠。那男子蹲地,却半日不见动静。
或是猛然听见身后有声响,男子忽地起身,若只惊兔般卷了一包笔墨纸砚去。符儿心里揣摩着:“这是哪间门房的公公潜入熟识的宫人坟头祭拜?”眼见那男子侧身仓皇逃窜,便是有意不想示于人前,或是趁今日朝中喧哗,偷偷溜至此地。符儿识趣地视若不见,扭头捡起飘落地上的一幅尚未勾勒完全的侍女小像,真真个儿吃了一惊。
画中之人符儿认得,便是那人小鬼大的刘小娥。可怜小娥子忠心护主,惨死于六鹤殿前,却只能埋首在这荒山野地,着实令人心寒。可转念一想,这世间尚且有人记挂小娥,且将此份眷恋用心抹藏在这一幅小像里,活脱脱勾勒出一张玲珑精致的鸭蛋小脸,犹如小娥子立于眼前,依旧说着些不着边际的可人小语。此景可叹,此情可羡矣!
符儿俯身挑捡几块大小均匀的石头子,将小娥绣像齐整地压于坟头,呆呆地望,痴痴地想:“若是某一天,自己突然不在人世,荣哥儿是否会如此般挂念?是否也会寻着个坟头祭奠?”这样一想,符儿心中又是一段伤感。
“符尚宫!?”符儿低头沉思,竟不觉身后已行之一人。听闻其声,充耳熟识,转头即视:“莲,莲心姑姑!”刘莲心微微点头,掀起新换的一品朝服裙裾,向着小娥坟头跪地三叩,默默地做完一整套祭拜程式,乃起身立定,朝着地上精心摆放的小娥画像舒心一笑,方才与符儿称道:“难得符尚宫亦有这般真情流露,小娥泉下有知,定会满心欢喜。”符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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