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广阔,四面轩窗大开,秋风习习,云水澹澹。皇甫钦和年华并坐在上首,十二步石阶之下,十八名金狮骑武将分坐列席。石阶之上,垂挂着一排珍珠帘,隔开了上下尊卑。
皇甫钦锦衣玉袍,仪容清贵。年华只是一身寻常的白色长裙,青丝随意地以玉簪绾住,脸上脂粉未施。她不由得暗骂皇甫钦,上次她隆重地穿着王妃的华服赴宴,他偏偏一个人等着她。这一次她轻松地来了,以为不过他一人,他却把众将都叫来了。年华记恨水榭中的事情,对皇甫钦没有好脸色。皇甫钦却还是笑眯眯的,一点儿也不生气。
众将一一向年华祝酒,说了践行的吉利话。年华隔着珠帘一一相应,饮了祝酒。乐师开始奏乐,美丽的舞姬翩翩起舞,众将饮酒赏舞,气氛融洽。
年华沉默着,不理会皇甫钦。
皇甫钦也有些沉默,他望了年华一眼,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真的去意已决?”
他知道她的答案,可是他还是这么问了。
年华的答案果然如他所料:“我去意已决。”
他始终不是她爱的人,也成不了她爱的人。水榭那一夜,且当做一场水月镜花般的幻梦,天明梦醒,散去无痕。从此一别两宽,勿念,勿憎。
年华饮下一杯酒,隔着珠帘,看舞姬步步生莲,水袖舒卷。皇甫钦也饮了一杯酒,苦笑:“当年,在太平宫,小王问你什么是爱,你说‘爱,是一件既痛苦,又快乐的事情。爱一个人爱到深处时,理智全无,不得解脱,为了他可以忍受一切辛酸苦难,甚至可以不顾惜自己的性命。’那时,小王不能明白,想要明白。如今,小王已经明白,却又后悔明白。”
“九王爷,你想得太多了。我记得,那时我就说过,九王爷不必把‘爱’放在年华身上,我不值得九王爷错爱。”年华淡淡地道。
“不,小王没有想太多,小王只是想知道你爱的人是谁?是与你青梅竹马,荣辱相系的帝君?”
年华自嘲地苦笑:“我与他不过是帝与将,荣辱相系罢了。”
合虚山中的梦境太过美好,以至于她把自己寄托在一段无望的感情中,困陷了十年,虚耗了十年。如今,梦已醒,前尘无牵。她只愿做一个将,守护她誓言中的帝王,守护梦华的百姓。
“不是帝君。那是去年春天,在天音城郊外,让你在雷雨中狼狈哭泣的银发男子?”皇甫钦仍在猜测。
年华一怔,手中的酒杯落在了地上。她眼中闪过一抹哀伤,久久不语。
年华的沉默,皇甫钦视作默认,他的心中狠狠一痛。这一瞬间,他的心智被失落,嫉妒,不甘所麻痹,想到年华对他冷漠如冰,却对另一个人爱得深沉,他就觉得不能忍受。
皇甫钦冷笑,“那个银发男子,他已经不在了。”
年华一惊,问皇甫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今年春天,你出征禁灵时,他已经死了。”
年华不信:“你说谎。”
皇甫钦冷笑:“他死在天音城郊外的酒肆中……”
年华听见“天音城郊外的酒肆中”时,肩膀开始微微战栗,心绪开始动摇。天音城郊外的无名酒肆,是她和云风白重逢的地方,也是诀别的地方。她知道,他会去那里。
年华摇头:“不,我还是不信。谁杀了他?”
“小王。”
“你为什么要杀他?”
皇甫钦冷冷道:“小王在天音城杀人,不需要理由。或许,只是觉得他的银发碍眼。他已经死在了金狮骑的乱箭之下,你还是死了对他的心吧。这一生,你只能做我的妻子。”
他已经死在了金狮骑的乱箭之下……他已经死在了金狮骑的乱箭之下……他已经死在了金狮骑的乱箭之下……这句话仿佛一支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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