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腕,语气微微一缓,仍旧温雅如玉,“我总觉得,他不会真死,你能救他。”
“我?”桑菟之扬起眉头。
“你吃了他,难道不是为了救他?”李凤扆的神色不变,慢慢地说,“他再那样躺下去,才是真的死了,没有半点希望。”
“我能给你希望吗?”桑菟之明艳地笑。
李凤扆微微一笑,“你能给大家希望。”
“凤扆希望什么?让我救人,救草薇,救大家?”桑菟之指着自己笑,微微晃着身体,像能摇落许多花瓣,蹁跹一地风情。
“希望你救人,救草薇,救大家,”李凤扆停了一停,“如此而已。”
“你自己呢?凤扆有什么愿望?”
“没有。”李凤扆语气沉静,典雅温柔。
那种沉静,像已经死过,而后复生,索然无味地静,如一潭精美绝伦的湖水,纵然有莲花无数,也是纹丝不动,颗颗静死。
“救大家是很虚无的愿望耶,”桑菟之说,“凤扆不希望自己幸福?遇到对的人,有个美满的家,过简单的生活?”
“不必幸福。”李凤扆简短地回答,言罢举步上楼,步态端正,风姿怡然。
不必幸福?
桑菟之抬头看他走进他自己的房间,每个人都有过去、每个人都有遗憾、每个人都有心结……不知道死心应该还是不应该。但难道不抱期望,死心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人还是要有愿望,才能往前走、才会快乐,有些事应该忘记、有些事应该看开、有些事应该期待。
不过自己常常想到很多道理,却什么也没有做到。
桑菟之在楼下望着华丽死寂的异味馆,环视了一圈,又环视了一圈。
绿章就要来了。
桑国雪站在风雨巷某个小巷口,春季深夜的寒风自巷口吹过,吹得他全身冰凉,傻傻地站在那里,他不知道绿章会从哪个方向来,刚才忘记问她在哪里?
要是在家里,会从左边过来。
要是在外面,会从右边过来。
他从来没有等过她,只知道手心很冷,胸膛很热,身体越凉,就越感觉到胸口跳动的心脏的节奏和温度。
竟然很紧张。
他从小学第一次上台演讲获奖以后,对任何人和事就不再感觉到紧张了。
她怎么还不来?
他看了看手机,才出来两分钟,再等一等。
时间极慢极慢地过去,他每看一次时间,都发现才过去十几秒。
看了十次,终于过去了两分多钟,他突然抬起头往左边看去——不对!太迟了!
如果她在外面,不会说“我马上过去找你,你不要走”,她会说“我在什么时间到,你先喝茶”。何况现在这么晚了,她不会在外面。
她要是在家里,这么短的路,怎么可能还没有到?
人呢?
一股强烈的饥饿感突然升起,他从空气中嗅到了一丝奇异的气息,非常熟悉的气味,本就剧烈跳动的心脏立刻如脱缰野马一样疯狂搏动,撕裂胸口的剧痛再度传来,身体……又在排斥这颗心脏了。
木法雨……
桑国雪端正严谨的脸上充满坚毅忍耐的神色,绿章……还没来,一定和木法雨有关。
夜里点点滴滴下起了小雨,敲打在他原本冰凉的身体上,像一簇簇刺入皮肤的针,疼痛异常清晰,全力排斥他心脏的身体不受控制,他伸出手掌,手指僵硬得无法动弹,张开嘴发不出丝毫声音……
绿章、绿章、绿章……
左边巷子里慢慢走出一个人,那个人个子不高,穿着一条到膝盖的淡青色裙子、白色背心,打着一条简单的绸丝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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