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又说:“这位乡老,您说得就不对了。看你穿得是绸缎衣裳,自然不缺那点银子。可是大伙还是要填饱肚子的。何况,到时候真打起来,您也不冲在前头,在前头和我们拼的,还不是饿着肚子,要‘铜臭’吃饭的乡亲们。”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何况工厂这边有百来手里拿着武器的青壮,又讲得有道理,官府也早就把人判给了他们。
来围堵的族里的子弟,慢慢有人偷偷开溜了。
最后,大势已去,乡绅们才悻悻地嘴里咕哝着什么“有辱斯文”,不得已地散去了。
等最后一个乡绅都走了,黎青青拉开了工厂宿舍的木门,阳光照在潮湿的房间里,露出了一直在木门后瑟瑟发抖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大眼睛正往外源源不断地淌眼泪。
或许是被阳光忽然刺激的,或许是害怕,也或许是别的什么,她仰起脸,看金色阳光中的黎青青、看陈与道,看护厂队的每一个人,像望着什么决定命运的神灵一样,哽咽着问出昨夜学来的新词:“我、我自由了吗?”
她的姐姐——与护厂队一起拿着棍子站在外面的一个瘦弱苍白的少女,抱住了她,嚎啕大哭。
黎青青沉默着把枪赛回枪套,沉声:“昨晚,猪笼变作灰烬的时候,我就说过:你自由了。从此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小女孩还和她的姐姐互相拥抱着在大哭。
黛玉走过去的时候,听见黎青青以从未有过的柔和声调,抚摸这个小女孩子的头着,黎青青笑道:“再说了,还有女工呢。男工有觉得工厂辛苦,死脑筋要走的。那就收女工顶替他们。女工总是不缺的。勤劳的女工比男人顶用!她们总归是吃住都在厂里何况总之,女工是越来越多了。”
为什么女工越来越多了?
黛玉心里也有数。
最近她跟着叔叔在云南走动,看到不少田地已经被圈做了工厂,很多都招女工。从来不是因为什么对这些女工的怜悯。而是因为女工便宜、划算。
很多女工都是在家里过得活不下去的。或者是寡妇、或者是逃出来的。还有不少未嫁女和新嫁娘,为了补贴贫困的家庭进了工厂。
当世她们能存身立身赚钱的地方太少了。工厂拿比招男工低的多的工钱,就能招到许多这样无处可去、无路可走的女工。
这些女工吃住都在工厂附近,甚至很多人不愿意离开工厂附近。因为一出去,就有可能被抓回去。现在很多工厂都组织了护厂队,经常在巡逻,就是为了防止和工厂签了长期约的女工被家里劫掠回去,而造成工厂的损失。
这在当地,越来越成为普遍的现象。
而这些女工,有不少人,自己做工赚钱以后,就逐渐脱离了旧的家族。她们和同样不愿意返回宗族羽翼的男工,索性完全不去管旧的礼法那一套什么“礼教”、“纲常”,就自顾自地组成新的家庭,居住在离工厂不远的地段。
这种小家庭和旧族脱离关系,不再指望宗族救济,通常夫妻都做工,虽然仍旧是男人当家,但是家里由谁的工钱高,谁的说话声音更大。
工厂多的村庄里,有的小宗族竟然日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围绕着工厂的一个个**的小家庭。
“姐姐、姐姐?”
“啊?”林黛玉被从自己的思绪里叫醒,黎青青正笑嘻嘻地说:“你别担心啦,那些族老,乡绅,像是之前来围攻我们的,早就是强弩之末了!他们自己族里的子弟,都后来有不少人悄悄过来问,家里来做工一个月要多少工钱呢!昨天,还有一个年轻乡绅,偷偷摸摸过来,说想合我们的伙做生意,把地便宜地近乎免费租给我们当新厂咧。”
“我我没担心。”只是一时心神激荡罢了。
“青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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